屋裡就剩陸氏凝香娘倆,人少就好說貼己話了,陸氏小聲問凝香,"身子還不舒服嗎"
小兩口體型相差太大,陸氏當然擔心。
凝香腦袋快低到胸口去了,搖搖頭,細聲道:"沒什麼事,姑母不用擔心。"
其實腰痠腿痠那兒也疼,硬撐著呢。
陸氏是過來人,體貼地道:"你先回去躺會兒吧,姑母去院子裡轉轉,不用你陪。"
他們離得近,準備吃完午飯再走。
她先出了屋,凝香確實有點撐不住了,就先回了新房,白著小臉躺到了炕頭。
不是她嬌氣,實在是陸成太嚇人,剛開始凝香真的以為自己快要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撐過來的。後來陸成又纏上來,溫柔如和風細雨,哄得她一時忘了那份苦頭,暈暈乎乎地答應了他,待暴風雨突然降臨,再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閉著眼睛回憶,他倒是挺享受的。
懶洋洋的不想起來,卻也睡不著,凝香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院子裡的動靜。該還的東西都還回去了,聽到陸成要送潘氏夫妻回去,凝香趕緊坐了起來,穿好鞋子出去送人。未料休息了會兒,現在走路底下反而更摩得慌,她能忍住不適,卻沒法控製自己的臉色。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有多紅,那臉蛋就有多白。
陸仲安守禮地沒有多看,陸言年紀大懂得多,朝陸定陸闊使個眼色,兩個進了老院東屋,一個直接穿過灶房從北門回家了。
潘氏狠狠瞪了侄子一眼,礙於丈夫在旁邊,沒有多提此事,皺眉數落凝香道:"你三嬸離得遠,難得來一次,你出去送送是應該的,二嬸就在後面住著,你說你瞎客氣什麼。老大扶你媳婦進屋待著去吧,我們自己走。"
陸成應了聲,攔住凝香道:"二嬸說的是,咱們兩家不用客氣。"
陸仲安附和了兩聲,然後與妻子並肩離去。
長輩們走了,陸成立即把凝香抱了起來,邊往新房走邊對著她楚楚可憐的臉蛋道:"還疼"
早上見她氣色紅潤,他以為沒事了,現在看來,那會兒氣色好是因為剛睡飽。
"你放我下來,别讓姑母看見。"凝香急得,雪白小臉馬上紅成了桃花。
"姑母心裡有數,不會過來打擾咱們。"陸成大步進了屋,一手抱著她,一手將屋門插上了,緊接著就將凝香輕輕放到了炕頭,他也往上跨。
凝香在他插門時就慌了,一沾炕就往裡爬。
"别躲,我看看傷成什麼樣了。"陸成輕而易舉拽住她,特别溫柔地道。
"我沒事,不用你管。"凝香羞得快哭了,死死捂著衣裳。
陸成低頭,看著她抵著他肚子的腦袋,啞聲提醒道:"你痛快點,我看完了就沒事了,你磨磨蹭蹭的,耽擱的越長姑母就有可能過來。香兒聽話,咱們都做了夫妻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要是傷的厲害,今晚我不碰你,咱們老老實實睡覺,我說話算數。"
算數凝香也不想
香也不想聽他的,更何況陸成在這種事上的保證她早就當耳旁風了。
可她沒力氣啊,沒力氣就沒有拒絕的資格。
後院裡,阿南正追著將軍跑呢,跑到新房後門口,想到孃親,猶豫片刻,想要進去。
"阿南快看,將軍飛了!"
阿木繼續追朝牆頭飛去的將軍,阿南見舅舅追的起勁兒,立即忘了孃親,顛顛地跟在舅舅後頭。遠處陸氏輕輕鬆了口氣,否則她還得想辦法攔住阿南,免得她打擾侄子侄媳婦。
新房裡頭,卻有另一番景象。
如湖面上開了一朵睡蓮,清風一吹,睡蓮便不受控製地隨波飄動。飄著飄著,不知哪裡遊過來一尾靈巧的魚,繞著蓮葉轉圈。睡蓮往前飄,魚兒就往後遊動,因為睡蓮始終沒有别的動作,魚兒試探著用尾巴碰了碰睡蓮,確定這東西沒有危險,便開心地玩了起來,用尾巴一下一下地戳蓮葉,想要將蓮葉往回推。正自得其樂不亦樂乎,睡蓮另一邊突然飛起一片水花,濺了魚兒滿頭滿臉,驚得魚兒忘了動作,而睡蓮彷彿怕了它,突然往遠處飄走了。
飄到東炕頭,變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媳婦,背對丈夫縮在東邊牆壁與窗台的犄角旮旯,腦袋埋在膝蓋上,不知是不是哭了。
陸成抹了把臉,體貼地緩解她的尷尬,"這下好了,早上的香膏白塗了。"
"你還說!"凝香惱羞成怒罵道,正好旁邊躺著阿南的一個布縫的裡面裝了舊棉花的球,凝香想也不想就抓了起來,朝他砸去。她沒有回頭看,所以沒看到那球飛到一半就掉下去了。
陸成低低地笑,隻是想到她的傷,收起笑容認真保證道:"今晚真不碰你。"
媳婦太嬌,他得好好養著,不能光顧著一時快活。
"擦擦吧,我去外面看看。"扔了一條巾子給她,陸成開門再從外面帶上門,去了前院。
凝香恨恨地砸了下炕。
他到底哪學來的那麼多花招還是天生屬狗,看到什麼都喜歡嚐嚐味兒
氣歸氣,凝香還是轉過去撿起了巾子。
剛要收拾,炕上忽有黑影閃過,凝香嚇了一跳,眼看那黑影又出現再消失,凝香驚恐地回頭。
"我怕你忘了收拾,所以看看。"陸成再次跳起來,也不知這回腳底下踩了什麼,大腦袋超過了窗棱,桃花眼隔著紗窗戲謔地盯著她。
凝香氣得忘了尷尬羞澀,飛快站了起來,將懸在屋頂橫木上的大窗放了下去。還想放旁邊兩扇,窗外傳來陸成低低的笑,還有離去的腳步聲。
凝香咬牙切齒,默默罵了他一千遍。
但陸成胡鬨歸胡鬨,接下來沒有再欺負她,臨近晌午,還特意讓周玉領著周元阿木阿南來"霸占"她,不許她去幫忙做飯。陸氏並不介意侄媳婦偷回懶,雖然她喜歡富貴日子也過慣了富貴日子,每次回孃家都會手癢癢,侄子們哪裡邋遢了,她一邊嫌棄一邊幫著收拾,現在也是笑嗬嗬地與二侄子一起準備午飯。
笑著笑著皺眉,訓斥陸言,"你肉絲切細點。"
陸言忍著。
"你一次塞那麼多柴禾做什麼火太大了。"
陸言繼續忍。
"真不知道你們平時都吃的什麼飯。"
"你做的好吃你天天給我們做!"
陸言終於忍不下去了,將燒火棍扔到北門口洗蘑菇的陸定面前,氣沖沖去了驢棚。
陸氏站在南門口,對著侄子背影罵:"說兩句就發火,臭脾氣也不知隨了誰!"
陸定默默地燒柴禾,心裡還是挺感激二哥的,要不是二哥膽子大敢跟姑母頂嘴,這些年姑母也不會漸漸改了那些臭脾氣,還有表妹表弟,沒有二哥,兩個孩子恐怕早跟鎮上的富家子弟一樣,徹底地看不起村裡人。
飯做好了,凝香領著孩子們來吃,少了兩房人,這次大家就圍在了一張桌子前。
凝香一眼都沒看陸成,敏銳地注意到陸言神色不太對,繃著臉不愛笑了。
她初來乍到,還不清楚陸言姑侄倆的恩怨,謹慎地沒有打聽。
"娘,你帶弟弟回去吧,我要多陪嫂子住兩晚。"吃到一半,周玉撒嬌地跟母親商量道。快兩年沒來表哥家了,她想表哥表妹,更喜歡可愛的阿南,至於相看兩厭的二表哥,不理他就是了。
女兒喜歡自己的孃家,陸氏求之不得呢,立即準了,掃了眼二侄子,故意提醒道:"那你懂事點,别惹你二表哥生氣,小心他再把你丟出去。"
刻意不提的舊案毫無預兆地被人翻了出來,陸言剛塞進嘴裡的米飯突然都嗆了出去,因為他及時往右邊轉了,米粒就噴到了陸定碗裡身上。
陸定垮了臉。
陸言沒看他,撂下碗筷就走,邊走邊咳嗽。
"活該!"周玉不高不低地哼道。
阿桃見大哥若無其事地繼續夾菜吃飯,不像生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小丫頭以前天天聽二哥唸叨表姐的不是,先入為主地厭惡表姐,但經過這兩天,阿桃發現表姐其實挺好的,給她香香的脂粉還教她紮辮子,所以二哥表姐再吵架,她誰都不偏心,就看熱鬨。
桌上幾人反應各異,凝香跟陸成最親,遇到疑惑本能地看向他。
陸成卻遞給她一個"有種你永遠都别看我啊"的眼神。
凝香頓時後悔,迅速垂眸。
"娘,塞牙了!"坐她旁邊的阿南突然仰起腦袋,指著自己的小牙給孃親看。
凝香趕緊放下筷子,幫他弄。
也不知怎麼就那麼巧,阿南剛說完塞牙,陸成牙齒那就有點怪怪的。
悄悄舔了幾次沒有用,陸成不得不承認,二弟切的肉絲,確實有點粗。
當哥哥的嫌棄弟弟,凝香這個嫂子收拾鍋台時體貼地將剩下的菜放到了鍋裡,跟還夠吃一頓的糙米飯一起溫著,留著陸言回來吃。陸氏注意到了,暗暗點了點頭,這個侄媳婦真是娶對了,多會照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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