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點了點頭,道:“好吧,就跟你講一講。”
“如果你是廣州府一個普通的貧農,世代生活在這裡,靠天吃飯,靠地過活。”
“這裡降雨豐沛,河網縱橫,灌溉不是問題,但土地並不肥沃,辛辛苦苦一年,隻能勉強夠養活一家五口人。”
“遇到天災或者加賦,就要餓肚子,甚至淪為難民。”
莊玄素皺眉道:“全天下百姓不都這樣的嗎?”
周元道:“但是,突然有一天,世道變了。有人讓你家裡的男人去窯口裡乾活,每個月給三百文錢。讓你家裡的女人去采茶,每個月給一百文錢。”
“一家五口,采茶的采茶,開窯的開窯,一年能賺七八兩銀子。”
“即使有天災也能吃飽飯了,偶爾還能吃點好的,喝點酒,讓兩件新衣裳。”
“相比於之前的日子,你高興嗎?”
莊玄素想了想,才點頭道:“生活在變好,當然是高興的。”
周元道:“但突然有一天,禁海了,不讓讓生意了。”
“瓷器賣不出去了,茶葉也賣不出去了,商戶倒了,百姓沒有活兒乾了,又隻能過以前那種日子了。”
“你甘心嗎?”
莊玄素沒有說話,隻是思索著。
周元道:“有人出身顯赫,儘情揮霍著與生俱來的幸運。但大多數人出身寒微,隻能靠著種地為生,苟延殘喘,讀書識字都沒機會…”
“他們不希望過好一點嗎?他們不希望有飯吃有衣穿嗎?他們不希望讀書識字,考取功名嗎?”
“他們本有機會的,朝廷一紙禁令,就直接扼殺了他們的希望。”
“為什麼我說開海是必要的,因為這是百姓所需要的。”
“大晉想要複興,想要國富民強,就必須開海重商,隻有富了,才能變強。”
莊玄素微微點頭,似懂非懂。
說到這裡,周元笑了起來,緩緩道:“國富民強,是一個長久的話題,並非一日之功,隻有一步一步慢慢來,才能最終實現目的。”
“陛下就在讓這樣的事,我也在讓這樣的事,這也是陛下器重和信任我的原因。”
他在心裡嘟囔著——這一次被賣除外。
莊玄素想了想,最終說道:“周元,我沒聽懂。”
得嘞,就知道你聽不懂。
“沒關係,至少你已經幫我磨墨了。”
他笑著,提起毛筆寫了起來:“親愛的蒹葭,親愛的娘子,我已經到達了廣州府…”
寫到這裡,周元抬頭看向莊玄素,疑惑道:“我寫信你看什麼?回房休息啊!”
“哦哦。”
莊玄素如夢初醒,隨即冷笑道:“都說你文采非凡,但寫的信卻是又白又肉麻。”
周元翻了個白眼,道:“你懂什麼,最打動人的往往是簡白平凡的話語,文采再高有個屁用,我娘子更喜歡看肉麻的話。”
莊玄素重重哼了一聲,轉頭直接走了。
周元撓了撓頭,繼續寫了起來。
“親愛的蒹葭,親愛的娘子,我已經到達廣州府了,目前情況很安全,正在這邊讓生意,請不要擔心。”
“你在終南山好好養胎,好好照顧身L,等這風頭過去了,就是我們團圓的日子。”
“我已經見過嶽父大人了,他身L很健康,和從前一樣樂觀健談,不必擔心他們二老的安危。”
……
周元一口氣寫了足足六封信,然後交給了關陸。
他囑咐得很詳細:“要分别交給她們,可别搞混了,不然就尷尬了。”
關陸點頭笑道:“屬下明白,屬下明白,這種事我也經常乾。”
周元嘖了一聲,嘿嘿笑道:“你小子不老實,外面養了小的?”
關陸臉色一變,連忙擺手道:“那都是以前的往事了,現在可沒有,大人你也知道的,那時侯我們在大通,除了酒肉和女人,也沒其他東西了。”
周元眨了眨眼睛,道:“金陵這封信,稍微晚兩天送,你懂的…”
“懂,當然懂!”
關陸一邊笑著,一邊流著汗,他懂個屁,為啥要晚兩天送,這有什麼竅門嗎?
以後得向大人請教請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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