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船坊緩緩靠岸,岸邊已經等著兩人。
船板落下來,兩人便一前一後上了船。
朱青等他們到了船上,立刻將船板一抽,前前後後不過片刻功夫,船又往慢悠悠在永定河裡飄著。
其中一人披著青灰色的鬥篷,他沒有在艙外逗留,而是徑直進了船艙。
謝知非和裴笑跟進去。
那人將身上的鬥篷摘下來,露出一張玉白般光彩沛然的臉。
李不言如果看到這一幕,定會衝她家小姐傲然豎起大拇指,誇一句:料得不錯。
來人,正是趙亦時。
他衝兩人莞爾一笑:"坐!"
謝知非和裴笑也沒客氣,一個坐在他右側,一個坐在他左側。
謝知非翹起二郎腿,"說,皇上為什麼派你來"
裴笑哼道:"連我都瞞著,你他孃的還是人嗎"
趙亦時:"……"
謝知非左手一伸:"我要的雨前龍井,拿來!"
裴笑右手一伸,"我要的十年陳桑落酒,拿來!"
趙亦時笑出聲來,"我怎麼會有你們兩個活寶。"
李不言如果再看到這一幕,定要擰著細眉,咂著嘴來一句:不對啊,什麼時候狗能威脅主人了"
"沈衝。"
趙亦時喊:"趕緊把東西拿出來,再不拿出來,他們倆非生吞了我不可。"
孔武有力的男子聽到喊聲,走進來,把東西放在桌上,正要轉身,手被謝知非一把抓住。
"你今天那一箭,貼著人家姑孃的臉過去了,你是想嚇死我還是怎麼的"
"三爺對不住。"
沈衝臉色微變:"實在是那姑孃的身手太快,這一箭我本來算計好的,如果……"
"得,得,得……"
謝三爺最怕聽到沈衝說起射箭啊,功夫啊之類的事,頭疼,"去和我家朱青說。"
"是!"
沈衝一走,屋裡頓時靜謐無聲,空氣也漸漸凝固起來。
苦中作樂,樂也隻是一時。
三人心裡都很清楚,接下來他們要說的話,要面對的事,絕對不會輕鬆。
半盞悶茶喝完,趙亦時先開了口。
"今日由我主事季府抄家,是昨日我在禦書房跪了兩個時辰,才求來的。"
他苦笑:"沒通知你們,是因為來不及通知。"
謝知非和裴笑面面相覷,後者勉強扯出笑意:"這又何必呢,你的腿本來就……"
"父親不替季家說話,已讓他失信於人,我再不來,隻怕寒的是更多人的心。"
趙亦時看著裴笑:"更何況季家不是别人,兩個時辰算什麼,一宿都該跪。"
"趙懷仁!"
裴笑隻覺得一顆涼了好幾天的心,嗖嗖嗖地暖起來。
朝廷在查季陵川貪府的事情,前兩天謝五十就得了點訊兒,謝五十能得到訊,太子、張家那頭不會不知道。
兩天了,太子和張家毫無動靜,可見舅舅已然是一枚棄子,卻不曾想,這個節骨眼上太孫站了起來。
趙亦時拍拍他的肩,似在對他說,又似自言自語。
"從小到大,我不知道聽過見過多少回抄家滅族,破鼓萬人捶,我隻是不想連張飛那樣的人,都來捶上一拳。不忍心,也看不得。"
裴笑偏過臉,不想臉上的失態被人瞧去。
"不說這些。"
趙亦時收回手,低低的"咳"了聲,"你們知道季家抄出來多少銀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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