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五點半左右，天邊燒起了大片大片的火燒雲，紅彤彤的，夕陽的餘暉灑下來，金燦燦的，美極了，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我總感覺，好像連天空都在為某些事情難過，所以夕陽才這麼美，美得讓人心裡難過。”

“他們……那些人……就把我爸給……砍倒在地了……他當時大喊了一聲，讓我們快跑，然後就沒聲音了……我媽和我妹也被他們從屋裡拽出來，扔到了院子裡……”楚蕭禾的臉色變得特别怪，就像看到了什麼讓她害怕的畫面，嘴唇緊抿著，一點血色都沒有，眼睛睜得大大的，但看起來像是空洞洞的。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裡透著一股子寒氣，聽得人心裡直髮毛。

鳳天舞看到她這個樣子，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她趕緊抓住楚蕭禾的手，那手冰涼冰涼的，像是剛從冰窖裡出來的一樣。

鳳天舞心疼得不得了，說：“瀟瀟，你别說了，别再想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咱們都忘了吧，别再讓它們傷害你了。”

鳳天舞想，她越是去回想那些黑暗、恐怖和血淋淋的事情，就越覺得心裡承受不了。看她現在這個瘋瘋癲癲的樣，就像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纏上了似的。

楚蕭禾就像沒聽見鳳天舞說話一樣，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眼前浮現的是那些人凶狠地把媽媽和妹妹拽出來的畫面。那時候的晚霞真是美得讓人心醉，可那些恐怖的場景卻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心裡，怎麼也抹不去。

“好多血，好多血……”

鳳天舞在一旁，一直焦急的喊著楚蕭禾的名字。

但是根本沒用，楚蕭禾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我妹妹那會兒還很小……那些人，就這麼撕碎了她的衣服……之後，媽媽就成了植物人，妹妹也瘋了，她瘋了！”

“瀟瀟，瀟瀟……”鳳天舞心裡很著急，想說點什麼，可嘴巴就像被堵住了似的，啥也說不出來。

她心裡和心疼楚蕭禾，真的很心疼。

楚蕭禾的眼神空洞洞的，看著鳳天舞，突然笑了：“鳳老師，你知道嗎？我躲在垃圾桶裡，居然一點事都沒有，連個小傷口都沒有，真是幸運……”

“孩子，别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真的。别這樣自責，我會心疼的。”鳳天舞滿臉淚水，聲音都顫抖了。

她蹲下來，雙手緊緊握住楚蕭禾的手，想給她一點力量，但心裡卻明白這遠遠不夠。楚蕭禾總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這樣的負擔，她一個人怎麼扛得動呢？

“都怪我，你們不懂。全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當初跟傅寒深扯上關係，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爸爸就不會死，媽媽也不會躺在床上，妹妹的一輩子也被我毀了。我經常想，要是我那天死了就好了。但老天爺都不讓我死，說這樣太便宜我了。它讓我活著，一輩子都得為這錯事贖罪。”楚蕭禾臉色慘白，像死了一樣，呆呆地看著鳳天舞哭，然後輕輕地推開她的手。

“瀟瀟，别哭了……”鳳天舞一臉茫然地說道。“我不需要你現在才來同情我，那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同情也挽回不了什麼。如果你們以前真的恨我，那現在看到我們家落得這個下場，你們心裡也應該舒服點了吧，算是為你們出了口氣！”

她其實根本不想再去想這些，但他們非要逼著她去回憶。

鳳天舞心裡滿是歉意和痛苦：“瀟瀟，我們真的沒想過你們家會變成這樣，如果早知道……”

楚蕭禾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鳳老師，咱們得現實點，已經發生的事情，已經離開的人，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她站起身來，臉上全是疲憊不堪，此刻，她的身心，都感到無比的沉重。

她緩緩走向門口。

鳳天舞還是不甘心，輕聲說：“可這一切都是誤會，深兒他也是受害者，隻是命運太殘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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