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親眼看著璿璣是如何倒在懷裡,如何不見了溫度與呼吸。

好似失去了什麼無比重要的東西,心臟被生生撕裂成兩半,痛徹心扉。

數年來的冷靜自持與淡漠心境在這一刻徹底崩塌,鳳眠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體會到何為悲傷至極。

原來,那是一種痛如骨髓到想要大聲呼喊,卻也沒有力氣發出半分音節的絕望。

"鳳眠大人,禁衛軍掩護不力,讓您受驚嚇了！您二位沒事吧,金姑娘怎麼了,她受傷了嗎"

大理寺卿程大人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事,回過神來,連忙跨過一地屍體,關切地檢視鳳眠這邊的情況。

這一靠近,卻是吃驚地瞪大了眼。

他看到了什麼

那位冷清如謫仙般的國師大人臉上,有晶瑩如露的淚珠正緩緩流下。

他素來無喜無悲的眼眸中,儘是無法掩飾的悔恨與絕望。

"……對、對不起,是我不該來這裡。"

鳳眠輕輕開口,聲音沙啞的可怕。

"若非……若非我貿然出現……她不會……不會……"

氣喘籲籲的銀面聽到這句話,面色慘白,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什麼你說璿璣姑娘她、她……"

方才順利完成任務的喜悅,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院落內似乎驟然寒冷如深冬,氣氛陡然無比沉重。

後面的話,鳳眠已經說不出口,隻將懷中身軀緊緊摟住,似要揉進身體中。

"都怪我。"

要不是因為他,璿璣不會死。

他怎麼會那麼幼稚、可笑呢

生死攸關之際,她全然不顧危險擋在他身前,可他卻竟然認為對方不夠信任自己,整日耿耿於懷！

怪他,這一切全都怪他,是他害死了璿璣。

銀面倒抽一口冷氣,絕望地坐在地上,想哭。

"怎麼辦啊……我該怎麼和太子妃她們交代……"

屋簷下,璿璣閉著眼憋著氣,任由鳳眠緊緊摟抱著自己,那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都勒斷了。

要不是在組織裡專業訓練過閉氣假死之道,她非當場疼出表情包來不可！

璿璣心裡琢磨著要不要再多裝一會兒,嚇唬嚇唬鳳眠這個老男人,誰讓他上次在車廂裡折騰她來著。

她可是記仇的很！

正想著,便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一滴又一滴落在臉上。

"都怪我……"

身旁的男人還在低喃著,那聲音中帶著無法忽視的哽咽。

璿璣頓時微微一怔,萬分難以置信。

鳳眠……竟然哭了

認識這麼久,她千方百計用儘各種辦法,絞儘腦汁地想讓鳳眠變臉,也是隻能偶爾惹得他生氣而已。

這個連笑容都沒有,天生七情六慾殘缺的男人,此刻竟然為她而哭了

震驚之餘,璿璣心頭咯噔一聲。

完了,她是不是皮過頭,皮斷腿了

意識到自己過了火,璿璣趕忙睜開了眼睛,咳嗽兩聲清清嗓子。

"咳咳！嗯,那個,我沒事其實……哈哈哈殷棠那個蠢貨,他哪學過槍,根本打都沒打中我……"

璿璣訕訕地說著,與上方那張熟悉的絕美面孔對視。

出塵若畫的鳳眸中,倒映著她此刻小心翼翼的諂媚笑容。

她尷尬地笑了笑："嘿……嘿嘿……"

【作者君：先是被嚇哭,然後被氣哭,鐵蛋這波屬於是道心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