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過程,我可有誤解你"
梁朝肅凝視她,眉頭緊皺,沒說話。
"你又說,你不換樣本,也有人會發難阻止。但你換了,必然是要有結果。"
"所以你與林家的協定,應該是你付出一些代價,換林家姐妹進行到最後。這推測,我可有誤解你"
梁朝肅喉結滾動,"沒有,你很聰明。"
連城慘淡笑,"你根本沒有改變,從冰島,到國內,你還是你,隻是禁錮強迫的手段轉到暗下,你認不認"
梁朝肅手臂還搭在她身後椅背,沒反駁,沒辯解,一言不發。
不遠處,莫士誠突然爆發一陣大笑。
"大嫂,這麼些年每逢三月大哥忌辰,你哭求爸爸加派人手搜尋你的女兒,如今找到了,你卻百般懷疑,誣陷於我,不敢認下這個女兒,為什麼是你知道以後無法再博同情"
林嫻姿眼色愈發冷,"與其問我,不如問自己。"
"問我什麼大嫂手裡握著遠東投資公司,安保部門在世界範圍都有名,卻在新加坡自己家裡,接二連三遇襲,然後傳言是我指使"
莫士誠是鷹鼻濃眉的長相,體型高大健壯,中長髮毫無娘氣,戾氣邪出,義正言辭負屈含冤的,還比不過林嫻姿冷麪有說服力。
莫實甫委頓在輪椅上,嘴裡嗬嗬嗤嗤,手臂亂指。
林嫻姿泰然自若,伸手從秘書處要來一份檔案,"自去年父親首次中風起,我遭遇槍擊,綁架,入室行凶一共七起,是否是你指使,都在這裡。"
莫實甫的私人醫生翻開檔案,從頭到尾快速瀏覽,附在莫實甫耳邊彙報。
莫士誠緊攥拳,不露聲色餘光瞥向連城。
她換了個座位,遠離梁朝肅,目光固定在林嫻姿身上,一種猶疑存續的惴惴,零星的期望死灰複燃。
她燃一寸,淩厲如峰的男人凝重一分,莫士誠拳頭鬆懈一分。
私人醫生轉達莫實甫態度,"今日主要任務是找莫家血脈,一併其他事宜,等回到新加坡再議。"
林嫻姿不驚訝。
論能力,莫士誠遠不及她,論城府,莫士誠是鬼蜮伎倆,陰狠有餘,看清了,有防備,也好對付。
能和她明爭暗鬥到現在,是莫實甫想驅策她撐著莫氏,又想親生兒子繼承家業,多年來為莫士誠幕後指點,撐腰。
新加坡是莫氏的地盤,她動不了莫士誠,可在香江不一樣。
莫士誠想用親子鑒定設陷阱,純屬作繭自縛。
"父親,人證,物證俱有,我已經在香江報案了。"
莫實甫當即氣喘如牛,肺腑間如同拉風箱,呼哧殘喘。
莫士誠催促私人醫生處理,不慌不忙立在旁邊兒。
"大嫂忍耐至今,好手段,可我有一點不明白,大嫂好像根本不期望找到親生女兒,是已經找到了女兒的屍骨"
林嫻姿倏然一僵,盯著他,"你知道"
莫士誠嘴角有笑意,可笑在皮肉,陰惻惻的詭譎,"是在敖家窪找到的我十年前恰巧去過。"
林嫻姿目光如刀,鋒利射向莫士誠,"你不用裝神弄鬼,屍骨找到時做過鑒定——"
"假的。"
話音未落,莫士誠又瞥見梁朝肅,陰鬱的,幽森的,面無表情鎖定住他。
莫士誠笑意愈發大。"鑒定是父親打的招呼,他想用這招安撫你的怨氣,可惜你隱忍不發,反而更恨。"
林蘭峰豁然起身,"姐,當年屍骨鑒定是我親自飛到歐洲做的,莫家的手伸不了那般遠。而且,就當鑒定是假,他現在一敗塗地,不緊緊瞞住,讓你一輩子失孤,怎麼會告訴你真相"
林嫻姿臉色冰冷,不搭茬兒,目光精準投向連城。
梁朝肅佇立在側,攫取她視線,眼睛沉冷如淵,黑森森的無底洞,沒有絲毫波瀾,比有波瀾可怕。
林嫻姿明白,梁朝肅在提醒她,别忘了協定。
她對連城不動心思,兩人是隊友。倘若她動,莫士誠立即天降輔助。
雖然莫士誠面臨起訴,已成定局,但終究不是華夏國籍。
案件進行到一定程度,必定要有分曉,是引渡到華夏,還是遣返新加坡審理。
其中大有可為。
而梁朝肅提前有預告,莫士誠的政界朋黨馬上競選,要放在以往,林嫻姿根本不怕他。
可她眼下等同於挾持莫實甫,訊息傳回莫家,老一輩施加壓力,她必須要全力應對。
且就算抽出精力,帶上林家,梁朝肅也不好對付。
他簡簡單單一筆龐大資金到賬,真金白銀鋪就莫士誠的出獄之路。她至少要短時間籌集同等的資金,才能在新加坡政壇阻擋他。
而她動了資金,莫家元老勢必會定準她資金鍊薄弱,群起置她於死地。
一招製敵,四兩撥千斤。
林嫻姿咬牙,他的城府,心機,眼力實在精準的恐怖。
更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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