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琰腦子一陣暈眩,隨即是劇烈的頭痛,溫熱的液體順著腦門臉頰滑下來,一顆顆滴在衣服上。
他整個人僵住了,不敢相信晏九黎會如此凶殘,心狠手辣。
她……她簡直是個惡魔。
一個失去清白又得了失心瘋的惡魔。
"七年前,你為了停戰止戈,軟語哄我去西陵時,好話說儘,深情承諾在齊國等我,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也不會背棄這段青梅竹馬的感情。"
"我那位好皇兄,為了順利登上皇位,承諾待我歸來,一定給我最尊貴榮寵的地位,給我辦一場風風光光的成婚大禮。"
"他說我會是齊國獨一無二的鎮國長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尊崇,受人敬仰。"
晏九黎嗓音如冰,眼神嗜殺:"可是你們這對忘恩負義、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的君臣,當真是把‘過河拆橋’演得淋漓儘致!"
"晏九黎,你放肆!"顧雲琰咬牙,"你敢對皇上不敬——"
啪!
一記狠厲的耳光抽在他臉上。
晏九黎抓著他的頭髮,拖著他走到菱花鏡前,把他的頭狠狠撞在梳妝檯上:"本宮七年忍辱負重,為的是家國百姓,是他的江山社稷!原以為歸國之後該是萬人敬仰,百姓夾道歡迎。"
"可迎接本宮的卻是滿城流言蜚語,他們說本宮是殘花敗柳,是齊國恥辱!"
"滿朝文武對本宮言語不敬,鄙夷奚落。"
"太後對本宮避而不見。"
"皇兄態度疏離,彷彿看本宮一眼都臟了他的眼睛。"
"回到公主府,連那些下賤的婢女都敢對本宮竊竊私語!"
"而你,顧雲琰。"
"本宮青梅竹馬的未婚夫,生怕本宮逼你履行婚姻,讓你家族蒙羞,迫不及待地登門羞辱本宮。"
晏九黎眼神冷厲,如煞神附體,"顧雲琰,你以為本宮還是當初那個年幼無知、善解人意的晏九黎"
伴隨著這句話落音,她猛地抬腳踹向他胸腹。
砰!
顧雲琰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隨即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蜷縮在地上無法動彈。
"雲琰!"焦灼驚怒的聲音響起,一個盛裝打扮的女子疾步而來,轉眼跨進門檻,震驚地看著蜷縮在地上的男人,"雲琰!"
女子身後跟著浩浩蕩蕩數名嬤嬤和宮女。
進屋看到屋裡一幕,眾人不約而同地大吃一驚,當先的嬤嬤臉色驟變,冷冷看向晏九黎:"七公主,你瘋了"
對,她是瘋了。
是他們所有人一起將她逼瘋的。
晏九黎看著鏡子裡自己狀若瘋癲的姿態,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而上的戾氣。
"七妹,我知道你心有怨氣,可這不是你動手的理由。"六公主晏寶瑜站起身,憤恨而厭惡地看著晏九黎,"雲琰現在是我的未婚夫,你就算不甘心也無濟於事,這是皇上下的旨,太後同意了的!"
晏九黎偏過頭,冷冷一笑:"你的未婚夫你儘管拿去,一個賤人罷了,你以為他是什麼香餑餑嗎"
晏寶瑜氣急:"你——"
"公主。"殷嬤嬤察覺到事態反常,連忙勸阻晏寶瑜,"顧侯爺傷勢有點重,還是先把他帶回去找大夫看看吧。"
晏寶瑜臉色難看:"她把雲琰打成這個樣子,難道就這麼算了"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小元子。"晏寶瑜命令,"你帶人把顧侯爺送回侯府,告訴侯府老夫人,就說雲琰是被晏九黎打成重傷,本宮定會為他討一個公道!"
"是。"
小元子把幾個護衛叫進來,試圖把顧雲琰從地上扶起來,然而護衛剛要動上一下,顧雲琰就疼得呻吟出聲。
晏寶瑜頓時大驚,蹲下身詢問:"雲琰,你怎麼樣"
顧雲琰咳出一口血,聲音嘶啞而痛苦:"我……骨頭像是斷了……"
骨頭斷了
晏寶瑜不敢相信,轉頭厲聲吩咐:"進宮請太醫,立刻馬上!"
"是!"
晏寶瑜臉色鐵青,站起身指著晏九黎:"把她拿下!"
"公主且慢。"殷嬤嬤連忙阻止,並低聲在她耳畔提醒,"七公主好像會武。"
晏寶瑜一凜,這才意識到反常。
她轉頭看向重傷倒地的顧雲琰,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顧雲琰好歹是個武將,就算多年沒上戰場,也是個成年練過武的成年男子。
晏九黎竟然能把他傷成這樣
晏寶瑜轉頭看向晏九黎,眼底色澤陰冷而審視:"你學過武誰教你的"
晏九黎不發一語地站在鏡子前,眉眼間像是籠罩著一層冰霜,透著刺骨的寒意。
從昨日回皇城到住進公主府,一天一夜所受的待遇,讓她深刻地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連公主府的婢女都看不起她這個為質歸來的公主,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說她已不潔,說她是女人的恥辱,說她是皇族的汙點,說太後和皇帝都厭棄了她。
沒有人還記得七年前是她力挽狂瀾,以一己之身化解了兩國的戰爭。
沒有人記得當初求她去西陵時,那些人感恩戴德的嘴臉。
沒有人記得當初簽訂停戰協議時,將士們感激而又愧疚的眼神。
什麼高高在上的公主什麼為國為民的胸懷
他們在皇城穿著錦衣華服,吃著珍饈禦膳,出入前呼後擁,好不風光,自然看不起她這個肮臟而又卑微的質子公主。
可是她既然回來了,就絕不會再把命運交給旁人主宰。
"晏九黎,我在問你話!"晏寶瑜厲聲開口,表情倨傲而鄙夷,"一個在敵國被千人騎萬人枕的賤人,真好意思回來,你以為你是齊國的功臣笑話,不過是哄著你玩罷了,本公主要是你,早就找個地方一頭撞死——"
啪!
一記狠厲的耳光扇到她臉上,晏九黎薅著她的頭髮,粗暴地把她拽到柱子旁:"你現在就可以一頭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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