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驚呼了一聲,挪了雨傘替她遮雨,又將小門敞開了,把人迎進來:"快進來快進來!"
錦鳶扶著門框,跌跌撞撞的進去。
小門在身後關上,隔絕了身後的風雨寒氣。
她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朝眼前的小廝福了福身,因過分寒冷,說話的時候牙齒都打著顫兒:"能借一下傘、燈籠嗎…我明日…來換…"
小廝連連點頭,又不放心道:"姐姐淋濕成這樣,不如先去屋子裡烤烤火,小子替姐姐院子裡傳話,請其他姐姐帶來乾淨的換洗衣裳。"
錦鳶搖了下頭,嘴唇冷的發紫,"多謝你好意,我走回去更便利些…"
小廝也不再堅持,把傘、燈籠一併借給她。
錦鳶的手凍得僵硬,幾乎連傘柄都快握不住,手裡提著的燈籠也險些砸落地上。
小廝緊張喚道:"錦鳶姐姐——"
錦鳶恍若未聞,歪斜著打著傘,提著燈籠再次闖入雨幕之中。
雨水順著面頰淌下,滲入口中,苦澀而鹹。
她在漆黑的雨幕中奔跑,僅有一盞微弱的燭火引路。
一如她的處境——
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從最初的第一個夢起,就預示著今後的絕境、死亡……
而她正一步步朝著結局走去。
但——
能破局的也隻有她自己。
錦鳶敲開了一扇門,裡面溫暖的燭火將她從黑暗中迎接出來。
耳邊是妙辛驚呼的聲音:"錦鳶!怎麼成了這樣!快進來!"
錦鳶一腳邁進逼仄的屋裡。
她在黑暗中奔逃的太久,被明亮的燭火刺的落下眼淚來,她虛弱著、蒼白的喃喃著:"逃出去…"眼睛死死盯著火苗,煞白的臉上,雙唇青紫,獨獨一雙眼睛閃著明亮的光,"逃出去後我才能活下去……越快越好…"
妙辛何曾見過她這副模樣。
先驚了下後,怕她冷的開始說胡話了,連忙扯著她進屋,將她摁在凳子上坐下,語氣急切催她:"快把濕了的衣裳通通脫下來,我去倒滾燙的水來,先擦一遍身後立刻鑽進被子裡去,先不要睡,等我煮了濃薑湯來喝下。"
妙辛雷厲風行的安排著,又拿了塊乾燥的巾子放在桌上,轉身正要出門,餘光瞥見錦鳶仍坐在一動不動,不得不折返,拿起巾子擦乾錦鳶臉上的雨水,看見她怔怔的望來的眼神,眼底血絲遍佈,摁下心中的好奇,板起臉語氣凝重的告訴她:"不論你遇到了什麼塌天的大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脫下濕衣服,把自己擦乾,避免著風寒,知道嗎"
妙辛的聲音,並不算溫暖。
卻教人安心。
錦鳶才逐漸從虛幻中脫離,清醒過來,緩緩點頭,"好…"
她啞著嗓子應下。
妙辛抿出一個欣慰的笑臉,一如錦鳶安撫小妹般,輕輕摸了下她的額頭,溫柔著誇她:"這才是聽話的姑娘。"
錦鳶低下頭,才擋住自己發疼的眼睛。
在妙辛倒水回來後,錦鳶已將身子擦乾,挪到床邊去坐著,用薄被裹著自己。
妙辛擰乾帕子,替她擦身。
燙手的巾子蓋住冰涼的肌膚,已凍得麻木察覺不到燙,片刻後,皮膚才逐漸感覺到溫暖,身子也逐漸回溫。
隻是在擦後背的時候,妙辛看見無意看見她肩膀、後背上的指痕,絕非是女子留下的,那就隻有男子…
再看指痕一路向上,後勁那塊已成了暗紅。
妙辛忍不住驚色,出聲:"你這兒是……"
手指輕碰了下她的後勁,錦鳶立刻抬手遮住,眼中是一閃而過的慌亂,"沒事,不小心…磕到的。"
這一次的謊言,拙劣到妙辛都能分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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