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夜色漸深了,同屋的妙辛才回來。
見她一臉疲憊,錦鳶忙放下手上的東西想倒給她杯熱茶,不妨坐的久了,後背一動刺痛萬分,不由得僵住緩了緩。
"哎呀!你還是坐著罷,我自己來就成。"妙辛坐下倒了兩盞茶,推了一杯給她,好奇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在家裡住一晚"
錦鳶淺笑了下,雙手攏著茶盞,"他們總覺得我在府中當差辛苦,怕再讓他們擔心。"
妙辛瞭然,唸了句也是,捧著連喝兩盞茶。
錦鳶:"今晚不是你值夜,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妙辛頓時苦大仇深起來,指了個方向,"又不高興了唄。"嘴上雖然抱怨著,但也不敢說的太大聲,怕被人聽了去,便湊近了一通抱怨:"讓做嫁衣,其實也不用親自動手,就意思意思繡上兩針,不肯,怎麼都說的都不肯,最後把秦嬤嬤也驚動來了,又開始鬨著不樂意嫁,總不能說那位吧隻能訓我們這些貼身丫鬟,站著捱了半天訓才放我們回來。"
說完後,妙辛又豪飲一盞茶。
咚地一聲撂下茶盞。
"得虧今晚不是我值夜。"
錦鳶掩著唇悄聲問:"是誰值夜"
妙辛對上她的視線,纖細的眉一挑,用口型回道:"椒葉。"說著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笑的肩膀直顫,"你呀哈哈……是沒看到那小蹄子的……哈哈臉色哈哈哈,真真是看的我暢快啊!"
錦鳶也跟著笑出來。
笑著笑著,妙辛怎麼也止不下來。
錦鳶察覺出不對勁,才發現妙辛仍在笑,但眼角都是淚色。
"妙辛……"
妙辛用手偕去笑出來的眼淚水,迎上錦鳶擔憂的眸光,終究沒忍住,一邊落淚一邊訴著苦:"如果不是我老孃惦記著我每月的三瓜倆棗要給我那哥哥討媳婦,我寧願做個二等丫鬟。自從定下婚事後小姐性子愈發大,四個一等丫鬟誰沒捱過嘴巴子,都說大戶人家的大丫鬟都是小門戶裡的嬌小姐,可哪家的大丫鬟動輒就要吃耳光的!"
越說淚淌的越急,妙辛用帕子胡亂擦去,壓著哭聲道:"今日因著繡嫁衣,訓我們四個大丫鬟有多難聽,外面的那些小丫頭都聽見了!一點兒也不給我們臉面,關上門來我還能笑笑椒葉,明兒不知道又要因什麼鬨,更不用將來都要跟著去趙家,不知是什麼光景……"
妙辛是個爽利人,今晚卻儘說喪氣話。
她知道自己收不住了,埋在掌心的帕子裡哭。
錦鳶嘴笨,隻能順著妙辛的後背,無聲的安撫她。
等到妙辛緩過來,錦鳶才柔聲問:"今兒上街我買了飴糖帶回來,吃麼"
妙辛先是愣了下,隨後看錦鳶認真詢問的表情,破涕為笑,"吃!怎麼不吃!今後再苦那都是今後的事情,不礙今晚的甜。"朝她伸手,"快拿來給我吃!"
錦鳶也鬆了口氣,高高興興去拿。
把一包都給了她。
又是把妙辛逗笑了,這姑娘當真是實心的可愛啊。
卻不知,這實心的小丫鬟,半夜無眠。
妙辛的哭聲在耳邊揮之不去。
後背的疼痛也在提醒自己,國公府裡的主子們都不是心慈手軟的,更有那佛口蛇心的。
若是……
她手悄悄探入腰間,摩挲到一塊溫潤的玉佩。
若是自己與大公子私底下碰面的事情被髮覺,受罰的隻會是她,皆是她是生是死都未知……
錦鳶猛的閉上眼,不敢去想最惡劣的結果。
可若是不去做,爹爹的病怎麼辦
她今日才親眼看見爹爹好起來,才在家中聽到歡聲笑語,才看到小妹露出孩童似的依賴,她已經不願再倒退回從前的日子。
隻盼著,大公子與小姐見面後……
一切都能好起來。
她要想辦法陪同去上香,哪怕力量微薄,也希望能派上些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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