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求什麼了,熬了一輩子,接著熬吧。
"姨母,您嚐嚐這個。"莊籬將春月送來的透花糍遞給薛夫人,又一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薛夫人笑著接過,示意她:"那快嚐嚐,"又抿嘴笑,"我們景雲的心意。"再看一眼東陽侯夫人,"你就看著,彆嘴饞。"
東陽侯夫人好氣又好笑:"我就不該請你來,倒像是請了親家來給閨女撐腰了。"
薛夫人撫了撫莊籬的肩頭:"你說得對,以後我不把景雲當親兒子看了,我親生的兒子有兩個,看膩歪了,沒有親生女兒,籬娘就是我親女兒。"
莊籬便點點頭:"我也把姨母當親母看。"
薛夫人笑起來,東陽侯夫人撇嘴沒說話,不管怎麼說,看到姐姐開心,她也開心。
室內氛圍歡快。
許媽媽從門外進來,神情古怪,似乎不想壞了這氛圍,欲言又止。
"怎麼了"東陽侯夫人問。
許媽媽說:"薛老夫人身邊的袁媽媽來了。"
薛夫人的笑頓時凝在臉上。
東陽侯夫人臉上隱隱有怒意。
薛老夫人的仆婦來也沒什麼大事,那位四十多歲微胖的袁媽媽笑眯眯說老夫人待客要用一架屏風,問薛夫人收在哪裡。
但這已經是表明瞭薛老夫人的不滿。
家裡待客,薛夫人不該出門。
但就算再不滿,也不能派仆婦追到别人家裡說這種話!
這是毫不顧忌媳婦,一家主母的臉面啊!
這老潑婦!
東陽侯夫人氣的咬牙,更氣的是,為了姐姐在家日子好過些,避免老潑婦藉機撒潑磋磨人,隻能勸薛夫人回去。
"是我慌裡慌張沉不住氣,見她病了,就告訴姐姐,原本是讓姐姐給介紹個大夫,沒想到姐姐親自來了。"她咬著牙擠出笑說,"姐姐一大家子事兒呢。"
薛夫人知道這是在莊籬面前給她挽回臉面,但……有這麼個婆婆,她的臉面早就沒了,看著周景雲蹙起的眉頭,莊籬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他們為自己擔心。
不能讓晚輩們擔心啊。
"沒辦法,當人媳婦的。"薛夫人一笑說,"就是這樣不得閒。"
說著拍了拍莊籬的手。
"你呀,要趁著年輕好好享幾年清閒,家裡的事讓你婆婆忙去。"
莊籬笑著道謝,又握著薛夫人的手,說:"姨母,你有事不要總是憋在心裡。"
薛夫人對她一笑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東陽侯夫人心情也不好,回院子裡咒罵薛老夫人,這邊周景雲送了薛夫人出門回來,看莊籬坐在書桌前發呆。
"精神還沒養好。"莊籬給他解釋,"不好讀書寫字。"
那在家多無聊,周景雲想,視線落在牆上,懸掛著笛子上。
這間屋子的佈置如今已經滿是莊籬的物品。
"你可以吹笛子。"他說。
有一句話沒有說,他應該聽過她吹笛子。
那時他急匆匆趕來書院,在山路上行走的時候,聽到林間傳來笛聲,清淨悠遠,他不由駐足,隻不過很快笛聲就停了,前方的林間隱隱有一道纖瘦的身影走動。
因為是女子,他沒有多看,繼續上山了。
現在想,那人應該就是莊籬了。
聽他這樣說,莊籬也看了眼牆上掛著笛子,笑著說:"笛子要在山林間吹才更好。"
是怕笛聲吵到東陽侯夫人吧,周景雲心想,沒有再說什麼坐下來,看了眼室內的婢女們。
春月現在也習慣了,世子喜歡和少夫人獨處,立刻帶著婢女們退了出去。
"今日聽到訊息,宮裡白妃有孕了。"周景雲低聲說。
莊籬神情驚訝:"她有孕了"
周景雲點點頭:"原來不是陛下做了噩夢,是白妃,邪祟要侵害的是皇嗣。"
莊籬喃喃說:"原來如此啊。"
自己逼問白瑛,白瑛神魂不穩,可能會傷害到肚子裡的孩子,這孩子有皇家血脈,激發了安置在宮裡的禁製。
"她可真是好運氣。"她說。
是啊,這的確是好運氣,周景雲皺著眉頭,尤其是皇帝多年未有生養,謠言紛紛,如今算是破了謠言,算是雙喜臨門,從內務府裡打探到訊息,白瑛的確被遷出冷宮了,但……
"陛下沒有赦免你們家的罪,你姐姐也沒有恢複妃位。"他低聲說。
莊籬笑了笑:"誰在意那個,赦免有什麼用,都死光了。"
倒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周景雲看著莊籬臉上淡漠的笑,也能明白,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也是人,又怎能沒有怨氣。
"你父親家人,必然在意你能否好好的活著。"他輕聲勸慰。
莊籬嗯了聲:"我會活的好好的。"說著看周景雲一笑,"看,我遇到了世子。"
話題突然轉到他身上,遇到他就是活的好好的嗎周景雲輕咳一聲。
莊籬看到他突然耳尖大紅,也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好像有點失禮。
"我是說,還有世子這樣的人在,能庇護我。"她忙補充一句。
她這是不好意思了還解釋一下,周景雲忍不住笑了:"姨母的事,母親堵心,我過去陪母親吃晚飯。"
莊籬說聲好,不過晚上獨自吃飯的時候,多了一道羊肉胡餅。
雖然說是給東陽侯夫人買的,也沒有忘記給她一份。
莊籬看著面前擺著的胡餅,心想,其實她說那句話也不失禮,她也難得好運氣,遇到了周景雲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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