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的恩人,對我有授業之恩的恩師,也會被我毫無猶豫的踏為墊石。"
雲澈:"……"
魔眸微闔,幽音娓娓:"感完我的一生所曆後,你或許會對我心生斥厭,但無論如何……"
"不會。"雲澈打斷她,沒有任何猶疑的搖頭:"你是諸世的帝後,更是我的嫵仸。你我早已相融無間。你曾經的人生,也同樣歸於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怎可能會‘厭棄’。"
池嫵仸抬眸,微微而笑:"既如此,你便更沒有理由拒絕。"
語落,她雪腕扭轉,已帶動雲澈的掌心輕輕的覆於自己的眉心之上,一雙魔瞳之中陡釋出無儘純粹幽邃的黑暗魂光。
雲澈的五指下意識的抽縮,但也僅僅隻維持了一瞬,便不再試圖抗拒,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目凝心,任由自己的意識被牽引入池嫵仸向他完全敞開的魂海之中。
池嫵仸佈滿著無儘波瀾跌宕的人生,毫無保留的傾覆入他的世界之中。
就如她所言,成長非一朝一夕,雲澈雖已為雲帝,但他的閱曆還是太過淺薄,如今之世,也一直是由她所實際掌馭。
另一個世界,他無人在側,孤身一人如何面對浩大深淵
而她的一生所曆,是她所能想到的,最能粗暴催他成長之物。
這種方法能生效幾何,她無法預知。這種強催下的成長或許也根本不是真正的成長。但至少,他將來面對不同的處境時,或可從她的經曆之中,擇取相應的應對手段。
什麼時候該示敵以善弱……
什麼時候該狠毒絕情……
什麼時候該詭詐……
詭詐……
什麼時候該"真誠"……
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什麼時候該將上一刻生死與共的同伴化為擋箭的肉帛……
至於她最擅的窺探與控馭人心,這絕非容易"轉嫁"之物。倉促之間,雲澈能真正知會其百中之一分,對池嫵仸而言便已是滿足所期。
三日過去。
但對雲澈而言,卻彷彿是渡過了一段無比漫長的人生。
終於在某一個時刻,他睜開了眼睛,然後,他愣愣的看著池嫵仸,許久毫無動靜,就連手掌都忘記了從池嫵仸眉間移開。
曆史的記載,他人的描述再怎麼詳儘精繁,也遠遠不及親眼所見,親身所感。
池嫵仸以最卑微的出身,在北神域環境最惡劣的時代一步步成為威傾天下的魔後,她的經曆,千重山崩,萬重駭浪都不足以描述其萬一。
而最讓雲澈為之久久撼然的,是她的千般詭計與萬般手段。
她的身上,彷彿始終存在著無數根漆黑的魔絲,無聲纏繞在每一個出現在她世界的生靈之身。
無一可逃。
他更是比任何一刻都清晰的認識到,如果眼前的池嫵仸當年不是選擇成為他的魔後,而是單純將他作為棋子……
…………
她是他的魔後,所以沒有如果。
"時間和我預估的差不多。"池嫵仸緩緩睜開眸子,看
向一直處在發怔狀態的雲澈:"接下來的幾天,你儘可能多的消化一些可能對你有用的東西。我會吩咐下去,不讓任何人打擾。"
說完,她的目光已是避開,默默的轉過身軀,準備離開。
她的聲音很是平靜平淡,但實則,她內心的忐忑起伏,數倍的超越了她的預想。
她那些年的不擇手段,當真是無限超出著尋常人可以想象的極限,任何人目睹其中的哪怕纖毫,都會對她生出極巨的恐懼。
在做這一切之前,她便有了雲澈會因此而對她心生厭棄恐懼的的準備。但到了此刻,先前所有的心理建設,依舊徹底瓦解……
她讓雲澈安靜消化,實則是她慌亂之下的逃避逃離。
現在的池嫵仸,已不再是那個無懈可擊的北域魔後,她有了軟肋,而且是一個巨大的軟肋。
但她剛邁出一步,纖腰已被一隻手臂輕輕攬住。
雲澈從身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語道:"你我之間早已無需言謝,但你對我的付出實在太多太多……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會是我在深淵裡最大的支撐。"
眸中微浮霧光,池嫵仸的唇角很輕的動了一動。
有此一言,便已足夠。
…………
留給雲澈獨自消納的時候,池嫵仸走出帝宮,迎面冷風拂來,她的視線隨之一恍。
主動將自己漫長的人生記憶灌輸於他人,這絕非常人所能做到,當然滋味也絕不好受。
在這個過程中,她的魂海也像是被直接粗暴的翻攪、洗滌了一遍,即使是她池嫵仸,也别想在短時間內徹底平複下來。
不過,她的記憶也並非完全沒有保留。
比如……和神曦一起消失,那個名為"雲希",尚未得見天光便死於龍白之手的孩子。
池嫵仸身側的空間漣漪泛動,隨之現出一個輕靈曼妙的女子之影:"主人,你的臉色……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嫿錦伴身池嫵仸多年,深知能讓城府如夜淵的魔後神色如此異常的,必然是超出想象的大事,讓她無法不現身問詢。
池嫵仸卻是微笑搖頭:"放心,隻是魂海翻動過於劇烈,一時難以平複而已,並非外事侵……嘶!"
池嫵仸臉上陡現痛苦之色,身軀在搖晃中猛的前傾。
"主人!"嫿錦大驚失色,慌忙向前扶住她。
池嫵仸臉色蒼白,魂海彷彿被無數根鋼針狂亂穿刺。
泛動著巨大的痛苦的魂海深處,忽然響起來自遠古的嘶吼:
"若非冥鏡與魔珠遺落,怎至如此……"
"怎至如此!"
"怎至如此啊!~~"
……
嘶喊聲無比的模糊與遙遠,帶著足以摧覆萬古的無儘魔威。
卻聲聲悲愴,字字絕望。
池嫵仸在這時猛的抬頭,她直起身來,沉聲道:"嫿錦,速傳令麒麟界,即刻開啟通往龍神界的次元玄陣。"
"我須……重閱龍神古籍!"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