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將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不希望再與安雅有任何瓜葛,但她還是沒有放過我。
她說隻有喪偶沒有離婚,註定要與我糾纏到死。
我緩緩起身,拍打著膝蓋上的塵土,自嘲一笑,看來苦肉計對她不管用。
轉過身,不想再看她一眼。
安雅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知道我將大門關上,不知道在外邊呆了多久,反正我是沒記憶了。
因為在關門的瞬間,便倒在地上。
癌症複發沒有接受手術,沒有化療,說明距離死亡不遠了。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態,應該沒有多少時間。
昏迷期間,其實還可以聽到外邊的聲音。
陳倩沒有哭,而是把我抱上床,不知道那瘦弱的身軀,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力量。
也或者是我隻剩皮包骨,沒有多少重量。
陳倩在旁邊說了很多話,希望我能繼續活著,活著就有希望,不該自暴自棄,又說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一定要跟那個瘋子離婚。
安慰的話聽了太多,所以沒什麼感覺,但從陳倩口中說出,依然有著溫度的重量。
實在是聽不下去,長歎一聲。
陳倩驚喜不已:【你醒啦?】
我睜開眼睛,其實自己早就醒了,隻是不想說話而已,也沒什麼力氣說話。
她趕緊去廚房熬了一些米湯,一點點喂入口中,總算恢複點力量。
陳倩看了一眼外邊,欲言又止。
我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估計是安雅搞了什麼幺蛾子。
既然跪下都不能求她放過我,那麼沒必要再好好聊天。
到了第二天,我吃過止疼藥,走出老屋,清晨的陽光落在身上,給冰冷麻木的身體帶來暖意,山裡的霧氣重,寒意沉,緊了緊身體,還是走了出去。
拒絕陳倩的護送,我踏出門檻,便看到安雅站在隔壁院子門口,四目相對,安雅張開嘴巴,想要說點什麼。我沒有理會,徑直朝村長家走去。
人快死了,埋葬的地方應該要問過村裡,花點錢無所謂,還要交代一些事情。
老村長其實是看著我長大,喝著早酒,門頭抽菸,聽完我的話,啞聲道:【孩子,後山的地兒,我可以做主,你隨便用。】
我擠出慘白的笑容,點頭道謝。
老村長嘴唇哆嗦,悶了一口氣,望著外邊,歎息道:【不用那麼麻煩,你能幫村裡發家致富,大家都感謝你,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大家會去幫忙的。】
度假村項目,出乎預料的沒有停下來,大家還以為安雅是我的妻子,能帶著村民致富,所以特别感激。
老村長說度假村項目一直沒有停工,即便我在國外治療,一樣趕工期。
安雅還會來盯著項目。
他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你們好像鬨了點矛盾,不過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的,我跟老伴兒就這樣,昨晚還為了孫子的事情大吵一架,早上還不是給我買酒?所以别往心裡去,老婆是需要哄的。】
我知道村長好心,沒有告知真相。
我與安雅,跟其他夫妻截然不同。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離開村長家,又去了曾經與老院長關係不錯的家裡,買了一些禮物,算是表示感謝。
老院長在村裡威望很足,寧願餓著自己也不願意失去孤兒院,為此與家人斷絕關係。
據說老院長死後,她的家人從未來上過香,燒過紙,都是村民清明時節上貢一些。
我安靜聽著村民感慨,想著自己若是死掉,有沒有給我燒紙錢?
大概前幾天是有的,閔浩和沈妍在其中,但等他們成家立業,漸漸把我忘掉,其實也是好事。
他們有著光明的前途,死後的我不值一提。
人距離死亡越近,越是在意鬼神的事情,說也奇怪,我想見的人特别多。
可惜都不成形。
我在村裡拜訪時,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回頭時又看不到。
也不甚在意。
待回到老房子,陳倩早早在外邊守著,似乎與安雅吵完架。
安雅回到隔壁的院子,沒有跟我說話。
我心中自嘲,也不知道安雅扮演什麼深情角色,人都快死了,挽回有何意義?
但我發現陳倩臉上神色古怪,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安雅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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