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喬巍山一路下行，他的心跳得非常快。

怎麼回事，怡怡？

原來你一直並沒有想和我走下去麼？

是那場車禍改變了你，讓你重新愛上我麼？

可是不對，似乎仍然有什麼地方非常不對。那是一種無法用道理闡釋的、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第六感，有一個聲音在喬巍山的身體裡大喊：“錯了！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出錯了！”

喬巍山感到自己的耳朵一陣陣耳鳴，直到在門口他被兩個人攔住了。

“您好。”其中一個國字臉的男人將手中的證件拿給喬巍山看，“警察。”

“您是喬巍山對吧？”國字臉身邊的另一個警察是個年輕人，看著和喬巍山差不多大，“我們需要向您瞭解情況。”

“秦、秦阿姨呢？”喬巍山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秦文涉嫌故意傷人，情節嚴重，按理應當被刑事拘留。”年輕警察說，“不過嫌疑人由於精神狀態的原因，已被送到醫院治療......”

國字臉擺擺手，示意年輕警察不要對證人說那麼多，於是年輕人趕緊閉上了嘴巴。

喬巍山作為證人，跟著警察前往警局。

“我們有一些問題要詢問你。”國字臉問，“你是受害者的男朋友，對麼？”

“......對。”

“受害者與嫌疑人之間可有什麼衝突？”

“......沒有。”

“確定沒有麼？還是隻是你不瞭解？”

“......我不瞭解。”

“我們調查得知，受害者與嫌疑人之間的母女關係非常生分，這件事你瞭解麼？”

“......算是。”

“因為什麼？”

“......我不知道。”

二十分鐘後，警察問完了問題。

“感謝您的配合。”國字臉警察說，“之後我們如果有需要的話，恐怕還會聯絡您；以及您如果想起什麼對此案有所幫助的資訊的話，也請第一時間聯絡我們。”

喬巍山失魂落魄地從警局裡走出來。

他緩緩地向病房踱過去，心裡的滋味很難用語言描述清楚。

他很確信現在的秦怡是愛他的，最近有幾次他在床邊醒來，會看到秦怡長久地注視著他，眼睛裡的情意蔓延開來的話，可以淹沒整個宇宙。

可是......難道隻有出車禍之後，毀了容、失去了身份的你，才會愛我麼？

不對勁，喬巍山閉上眼睛，真的不對勁。

他把心裡的那股強烈邪門的感覺壓了下去，推開了房間的門。

“怎麼樣了？”他聽到秦怡問他，“你和方圓攤牌了嗎？她的說辭是什麼樣的？以及母親呢......母親有沒有過去？”

喬巍山沒有出聲，他不敢去看病床上那張包著紗布的臉。

“我......等會兒跟你說，行嗎？”喬巍山在離床較遠的地方坐下來，“我有點累，需要休息一下。”

“行，那就等一會兒再說。”秦怡善解人意地說。

她停頓片刻，轉移了話題：“喬巍山，醫生說今天我可以洗個澡——你可以幫我一下麼？”

這個單間病房配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衛生間裡有一個淋浴花灑。

“好。”喬巍山站起身來，揉了揉麪孔。

日子就該怎麼過怎麼過吧，一步一步來，也許有一天自己會慢慢適應。

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這個洗澡問題上來。

“可是你站不了，隻能坐在輪椅上。”他說，“還是我端一盆水過來吧？”

“我想洗，起碼把可以碰水的地方泡一泡，喬巍山，我快悶死了，擦洗根本不解乏。”秦怡說，“沒有浴缸的話可以買個大的塑料箱，裝滿水就可以了，哪怕泡一泡右腿呢。”

“好，我這就去買。”喬巍山披上外套，“還要買沐浴露對麼？”

他心裡一抖，想起了那縷裝在沐浴液瓶子裡的頭髮。

是了——他應該聯絡那個國字臉警察，把這一切都交給警方。

他再也應付不來了，讓這一切謎題都離他遠去吧。

“對，沐浴露一定要買我用的那一款。”秦怡強調。

“你......用的那個叫什麼來著？”喬巍山問，秦怡的那些化妝品香水乳液什麼的全是英文字，他可能看著眼熟，但從來記不得名字。

“阿瑪尼的新寄情香水沐浴液。”秦怡說。

這估計不是超市能買到的，得需要去專櫃，喬巍山拿出手機，打開網頁，準備搜尋一下。

他輸入“新寄情香水沐浴液”，然後點開圖片給秦怡：“這個？”

“對。”

喬巍山拿回手機，然而就在下一秒，三個字映入他的眼簾。

“花香型。”

喬巍山突然覺得很恐慌。

“你之前一直用這個沐浴液？”

“是啊。”秦怡說。

“你再好好想想......是這個麼？”

“是。”秦怡說，“我確定是。”

喬巍山緩緩放下手機，他看著眼前的秦怡，用的是見鬼一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