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千絲抽出手,輕聲道:“本就是一家人,說這些客套話,倒顯得生分了。”
“這裡是我平日閉關修行的場所,清淨涼爽,就借給你們兩個小傢夥用了。”
她說著話,將蠟燭放在地上,轉身往樓下走:“這些天也别瞎跑了,待在乾孃家好好修行吧。”
“等修出正果來,就可以下陰廟搶寶貝了,到時候,乾孃守在外邊給你護法!”
榻榻米鬆軟又乾燥,桑千絲走後,我和盧曉瑩並沒有急著修行,而是躺在地上睡了一會,我睡的極不踏實,做一個又一個的怪夢,一會夢見馬義,一會又夢見李富強和陳山火。
耳邊還總能聽到小女孩淒慘無比的哭聲。
我倆睡到後半夜醒來,盧曉瑩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想起些什麼,就從錦繡圖中取出一個寶盒,拿出裡面那張奇怪的小黃紙:
“還記得這個嗎?乾孃說,這是不老泉的入場券,昨個忘了問她,這不老泉是個什麼地方啊?它和陰廟有關聯嗎?”
我搖著頭,狠狠伸了個懶腰,像這種光有因,沒有果的資訊,理解起來也非常簡單——我們不知曉不老泉的資訊,是因為我們現在還沒資格知曉它。
眼下最重要的是修行,其他冗餘的資訊統統拋開,道行上去了,才具備在雨林存活的資本,活下來,才是下陰廟,獲取更精純佛光的前提。
窗外隱約露出了魚肚白,道場一角擺放著水缸和臉盆,我和盧曉瑩簡單洗了把臉,洗去睏意後,就盤坐在玉牌前開始修行。
眼前玉牌的數量,遠遠不止四箱,所以也不存在分配的問題,我倆五五開,可勁造就完事了,修到它天荒地老,修到修不下去為止。
時間,是人世間最冷血的殺手,於是回首往昔,也成為了精神的自殘,我們每一次回憶從前,都會感到無比的遺憾,如果當年那樣,那樣該多好啊?
可惜人生沒有那樣和那樣,更沒有如果可言,時間是一條單行道,我們全坐在同一輛車裡,開往同樣的終點。
我記得特别清楚,小時候有次我獨自在家,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我當時就在問鏡子,我為什麼是我?不是别人?我是特殊的嗎?我比其他人更高級嗎?
在我小時候,有個老頭經常來我家做客,有次老頭就跟我講,說當年鬼子進村,所有人都跪在路邊,不敢抬頭,鬼子就覺得特别納悶,派了個翻譯官來問這些人,你們擱這跪啥呢?
這老頭不想跪,就有大人勸他,說所有人都跪了,你不跪,你就顯得很突出,很危險,就算皇軍不動你,回頭你的同胞也會往死了揍你。
老頭不信邪,說這些下跪的都是賣國賊,沒骨氣,結果當天鬼子走後,他就被村裡大人揍了,揍他的人,正是那些跪姿端正的人。
跪姿越端正,揍他揍的就越狠。
他還跟我講了件事,說小鬼子離開村子之後,過了條河,然後坐在河對面的空地上吃盒飯,小鐵飯盒的那種,吃完之後,他們把空飯盒和筷子整齊地擺放在地上,就走了。
這老頭當年還是個孩子,他們這一大幫孩子就守在河對岸,等那些鬼子走後,他們去撿剩飯吃。
不止一次。
老頭甚至能準確地告訴我鬼子們吃的是什麼,有烤熟的小魚,米飯還有大醬湯。
這是真實的曆史,但真實曆史永遠會受到質疑,比如在那個年代,物資如此匱乏,鬼子為何會把吃空的鐵飯盒丟棄在地上呢?洗一洗完全還能用啊,就算不能用了,拿去回收熔鍊不好嗎?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