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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多提一句,如果大家在夜裡路過偏僻的地方,遇到倒著走的人,一定要小心,最好立刻繞路遠離。
這種走路方式,叫“溜鬼”,在我們這個行當裡,隻有最窮凶極惡,罪孽滔天的人,才會這麼走路。
因為他壞事做多了,他被鬼跟了,必須用這種方式,把身後的鬼溜丟。
一般的孤魂野鬼,對於有道行的人來說,不值一提,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跟他的鬼很厲害,很凶,而且數量不少。
在陰間,到處都籠罩著濃霧,能見度極低,遊蕩在人間的惡鬼,也受陰間規則的製約,它們所看到的人間,也是被霧籠罩著的。
而活人的肩膀上,有兩盞命燈,鬼正是通過這兩盞燈,在濃霧瀰漫的世界中,鎖定仇人的位置。
這時,轉過身來倒著走,命燈就暗了,這樣一來,鬼就看不到他了。
跟不了多久,就跟丟了。
這個過程,就叫溜鬼。
溜鬼的人很危險,道行都不低,遇到了儘量遠離。
東北這邊,跑夜班的出租司機會經常遇到這種事,大半夜的,大老遠看到一個人,沿著一條黑漆漆的路,倒退著走。
這種人身上,帶著很大的血腥因果,最好别從他旁邊經過,免得給自己招惹到不乾淨的東西。
說回正題。
我看到劉綱兩隻手裡,各提著個鼓鼓的大蛇皮口袋,沉甸甸地拖在地上,這麼冷的天,他兩條乾瘦的胳膊露在外邊,下身是條舊報紙糊的紙褲子,腳上穿了雙大紅色的女士繡花鞋。
劉綱身邊,還跟著兩個人。
這畜生一定預判我埋伏了人,所以搖來了幫手,我瞳孔劇烈收縮,朝那兩人瞧去。
左手邊,是一乾瘦的老頭,個子極高,穿著件黑色皮襖子,那襖子上用金線繡著一顆顆造型陰森的人眼珠子,老頭雙手交叉進袖子裡,平放在胸前,戴了副圓形墨鏡,留著八字鬍,走路跟殭屍似的,一跳一跳地往前蹦躂。
劉綱右手邊,則是一個年輕姑娘,這姑娘一副舊社會時的打扮,穿了件臃腫且極不合身的碎花棉襖,黑棉褲,雙腳細而尖。
姑娘皮膚白皙,身段婀娜,哪都好,唯獨那根粗粗的大黑辮子長反了。
長到臉上去了。
我死死盯著那姑娘看,一時竟瞧不出她真是鬼?還是故意搞這個造型出來嚇唬人的?
三人進來後,劉綱先是戒備地掃視著四周,確認這裡隻有我一個人後,衝我歪著脖子,賤兮兮地笑了起來:
“小比崽子,你還真敢一個人來啊?”
“這麼看我帶人來,倒顯得有點多餘了,但來都來了,就隻好委屈你,以一敵三了!”
我端坐在走廊儘頭,旁邊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雜物間,起初我見劉綱帶了幫手,還挺害怕的,可聽到他這番話後,我內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這個狗一般的卑劣江湖,還保留著古代的一些傳統,比如以多敵少,是很讓人不齒的下三濫勾當,哪怕是再卑鄙,再陰損的人,和人鬥法時,也不願意占人數的便宜。
這種事傳出去了,他以後就别在江湖裡混了,說不定哪天走路時,後庭讓人狠狠紮刀子。
劉綱顯然沒這方面的忌諱,這世上最毒的蛇,也沒他內心黑暗。
三人站在十來米外的前台方向,注視著走廊儘頭的我。
我看向老頭和姑娘,冷聲道:“劉綱給你倆多少錢?我給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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