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強感到了很大的壓力,女兒上小學,學費,輔導班都是錢,父母身體不好,看病吃藥更是極大的開銷。
他也想過做些别的補貼家用,杜強喜愛寫作,夜裡經常伏案苦寫,給報紙雜誌投稿,卻全部石沉大海,一篇都發表不出去。
後來,杜強瘋了,他得的是“雙向情感障礙”,又叫躁鬱症,他總是在極度的興奮自信,和消沉抑鬱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中,反覆切換。
“你知道嗎?”杜強看著我:“我來到這,所有痛苦和牽掛,統統消失了,這家精神病院,是我靈魂的避風港。”
“我想永遠都别出院,永遠住在這裡,遠遠的逃避這個世界!”
我問他:“可是,你妻子沒有工作,你父母也沒有退休金,你住在這,她們怎麼辦呢?”
杜強愣了愣,突然失聲大哭,他住院後,連工作也丟了,單位不能為一個精神病人保留職位。
“我不敢想家人,我真的不敢……”
我拍著他的肩膀,輕聲安慰他:
“你相信我,你的一切苦難,即將結束!”
杜強看向我:“真的?”
我說真的,說這句話時,我也哭了。
他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死於一場事故中,這場事故來的太突然,在場的所有人,無一倖免。
這個幻境所上演的,正是事故前幾個月,所發生的事。
所以你說,個體命遠之間的差距,為什麼會這麼大呢?
不是說有因果報應嗎?那老實人為什麼總是在受苦,王老闆那樣的壞人卻在富麗堂皇的天堂中儘情享樂呢?
“其實,我也預感到了。”杜強哽咽地對我道:“我即將死去,對嗎?”
“你說,人死後,靈魂會去哪呢?”
“當然是天堂了!”我將剩下的煙全給了杜強,擦著眼淚起身離去。
精神病院的生活,驚悚而漫長。
我在這裡住了幾天,每天都能聽到人們的慘叫聲。
張二保喜歡打人,他不把這個當成工作,而是當成了一種發泄的樂趣,如果有護士告訴他,誰不吃藥不打針的,張二保就帶上護工過去。
可即使聽話吃藥,也難逃毒打,有時候張二保打人,是完全沒有藉口的,他就是看你不順眼,想弄你。
我和許兵仙,楊業三人,因為有足夠的冥幣給張二保交保護費,所以從未捱過打,但除我們三人之外的其餘男病人,幾乎都被他毆打過。
杜強,數學家,修瘋氣的中山裝,統統不例外。
“所有瘋人院都是這樣的,沒辦法。”許兵仙對此毫不在意:“保姆也是這樣,敬老院也差不多啊,你永遠無法指望一個陌生人,給你端屎端尿。”
“我聽說有些老人,會偷偷花錢請壯實的年輕人,每週來看望。”
“這樣一來,敬老院知道老人有厲害的親屬看著,就不敢動他了,那些沒有親人探望的老人,在敬老院的生活,一定是極度淒慘的。”
說到這,許兵仙恨鐵不成鋼地看向楊業:“你這傻小子,還不趕緊找個媳婦?你想一個人,孤苦伶仃到老嗎?”
楊業很認真地點頭:“我又不好看,又沒錢,我這輩子,不可能找到媳婦了,我老了,就找個深山躲起來,慢慢等死就好了。”
我看著他:“楊大哥,你别說這麼悲觀的話,我一定給你找個媳婦,這是我說的。”
許兵仙滿懷期待地問我:“對了小李,你這兩天,跟陳醫生接觸的怎麼樣了?”
我眉頭擰成了一團。
陳醫生真的跟許兵仙說的完全一樣,這姑娘性子簡直冷到爆炸了,我本來還仗著自己長的帥,自信的不行,結果每次過去搭話,都被陳醫生冷冷一個滾字懟回來。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