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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等著他這句話呢。
楊業拉著我去過道抽菸,我看他全身上下臟兮兮的,旅遊鞋還破了個大洞。
我直皺眉:“楊大哥,你是乾體力活的,好歹給自個買雙像樣的鞋啊。”
楊業撓著頭說,還能穿就不換了,還說上次我給他的三千塊錢,他一直存著沒捨得花。
連那兩包煙,也都存在家裡沒開封過。
我說:“你這是何必啊?錢給你,就是讓你花的,你花完了我再給,多大個事呢?”
這招是我從馬義那學來的,拿錢收買人心,一定是最直接有效的。
我邊說著,邊從兜裡拿出五千塊錢來,往他兜裡揣。
楊業死命攔著不要,被我強塞進兜裡,楊業情緒激動,不停抹著眼淚:“李兄弟,這輩子除了師父,你是第二個對我好的人。”
我遞過去紙巾,蹬鼻子上臉道:“我這人一沒本事,二沒出息,除了重情義以外,我啥都沒有!”
“能看著兄弟好起來,我就滿足了,為了兄弟,我死又何妨呢?”
這話說出來,我自個臉先紅了,不知不覺間,我竟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楊業沒察覺到我的異常,很認真道:“你這個人真不簡單,你思想境界很高啊!師父曾說,像你這樣的善男子,需要莫大的機緣才能遇上。”
我倆在樓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每過幾秒,楊業就往太平間門口張望一下,看起來很是不安。
我叼著煙問他:“怎麼?還想接活?”
楊業搖頭:“我在等張護士,她是管太平間的,我們每背一具屍體,都要給她抽成,不然她就不給我們分活。”
“昨天背屍的抽成,我忘了給,一會要給她補上。”
這種臟錢,一般隻收現金,沒有手機轉賬這一說。
而背屍工的工作,就是每天守在各大醫院的太平間,等活。
楊業是野路子的背屍工,不掛靠任何殯儀館,他這種情況,想混上飯吃,就必須要跟各大太平間的看管護士,或者保安搞好關係。
不然,人家連進都不讓他進,更别指望摸屍體了。
這些倒也罷了,最讓我生氣的是,一般正常輕鬆的活,從來都輪不到楊業,他們隻給他分配橫死的,或者有詐屍跡象的屍體。
我皺著眉說:“隻讓你背最凶的屍?還隻收五百?完了還要給護士抽成?這不欺負老實人嗎?”
老實人,也不至於被這樣按著頭割韭菜吧?
殯葬行業我雖然接觸的少,卻也知道,背屍的價格是很高的,視屍體和路程情況,價格從三五千到一兩萬不等。
哪怕是隻抬下樓,十米遠的路,最少也得兩千起步。
就算放在十五年前的物價,也不可能隻收五百啊?
楊業一臉認真道:“師父隻讓我收五百。”
我看著他:“你什麼都聽你師父的啊?”
楊業憨厚地衝我笑著:“師父的每句話,都是暗藏深刻禪機的,它老人家的境界,我一輩子都參悟不來。”
我聽的一臉無語,在這個全民搞錢毫無下限的社會,這對師徒,也算是國寶級的稀缺存在了。
楊業腦袋繼續往樓道探著:
“我師父總說,讓我離張護士遠點,這女的不乾淨,我知道她偷死人器官,頭髮和指甲,賣給那些修邪術的人。”
我聽的身上直起雞皮疙瘩,這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一個小小太平間,水竟然這麼深!
見我臉色陰鬱,楊業歎著氣:“我也不想找張護士,可張護士這的活最多,她要是不讓我賺錢,我和師父就沒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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