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落雪的臉色在他振聾發聵的質問裡,慢慢變得蒼白。
那句我敢已經浮於喉間,但在看見他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時,又化為了煙雲。
她跪倒在陽台上,雙手不住地扯著頭髮,整個人徹底跌入了滿是懊悔和痛苦的深淵。
孟青洲緩緩站了起來,然後直接轉過身,不再去看她。
一回頭,正好撞進了另一雙眼眸之中。
盛思雨拖著一隻腫著的腿爬上樓,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依然冷著一張臉,像來討債似的。
雖然知道在這種場合裡笑出來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但孟青洲還是有些忍不住。
他垂下眼看了看地上的影子,然後抬起頭看了看天,語氣裡滿是釋然。
“顏落雪,我不愛你了,這一次不管你跳還是不跳,我都是這個答案。如果你一定要用死來威脅我,那我隻能告訴你,我沒有要對你的生命負責的義務,無論生或死,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選擇,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他沒有任何逗留,義無反顧地,走到了盛思雨的身邊。
看著他慢慢遠去的背影,顏落雪知道自己輸了。
不是輸在今天,也不是輸在婚禮那天,而是輸在酒醉那一夜。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回那一天,她一定會把那些酒全部砸碎,然後帶上戒指,坐上前往意大利的飛機。
隻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而她也沒有了退路。
所以在這一刻,她固執的、倔強的,走向了那條她親自選的路。
顏落雪張開了雙手,朝後倒下去。
她像一隻困在牢籠中,終得自由的飛蛾一般。
撲上了註定要為之獻身的燭火。
顏落雪墜落的瞬間,顏老夫人心臟病發,和她一起被送到了醫院。
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最後的結果是一死一傷。
老夫人心臟病去世,顏落雪摔斷了腿,高位截癱。
顏家所剩不多的幾位親眷,在收到訊息後第一時間趕到了公司,籌謀著要瓜分掉這龐大的家產。
唯一守在手術室外面的,是肖時晨。
他拖著虛弱無比的身體,為老夫人舉辦了葬禮,然後守在ICU病房外,整整三個月,十六份病危通知書,他都簽了。
等到顏落雪再醒來時,顏家的內鬥剛好結束。
她的一位遠方叔叔拿到了大頭,來了醫院一趟,丟下了五百萬,說是分配之後的遺產。
這五百萬,再加上顏家先前轉給肖時晨的四百萬,剛好抵扣這段時間的醫藥費用。
京中人人都知道,那位曾經風頭無兩的顏家大小姐,再不複從前了。
樹倒猢猻散,沒有人再登門。
肖時晨用卡裡最後一點錢買了一副輪椅,把顏落雪推回了家。
他的家,剛租下來的,一個十來平米的出租房。
兩個人就蝸居在這裡,他辭了工作,每天做三份兼職,就是為了能照料她。
顏落雪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整日尋死覓活。
肖時晨拿出了長長的住院繳費單,遞到了她手裡。
“你欠我孩子一條命,又把我答應要給我的錢都花光了,你還要死,憑什麼?”
看著他那雙滿是血絲的眼,顏落雪再說不出來話。
是啊,她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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