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虎實際上是被陳正威剛才暴起殺人的場面嚇到了。
“過來!”陳正威衝他招招手,從地上撿起錘子遞給陳正虎,然後指著先前被捅了五六刀,躺在地上呻吟但還沒死的愛爾蘭人道:“去錘死他!”
見陳正虎站在那不敢動手,陳正威目露凶光的看了他一眼,卻沒發作,眼珠一轉就說道:
“算了,我早看出來你膽子小,沒有一點血性,被人欺負也不敢還手,親眼看著同胞被人打死也不敢動手。”
“就倆字,窩囊!不過誰讓咱倆是一家人?就算你這麼窩囊,什麼事都做不成……以後有我一口吃的,也餓不到你!行了,我自己來吧!”
這些話彷彿一根根刺紮進陳正虎心裡。
陳正虎眼睛發紅,一咬牙,掄起錘子朝著對方砸去,隻幾下將對方活活砸死,就站在那大口喘氣,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一樣。
陳正威這才一邊擦著手上的血跡,一邊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像話麼。
“來,幫我看看,我臉上還有沒有血?衣服沒沾上吧?”陳正威笑著道,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陳正威殺完人後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讓陳正虎心中有些發寒。
“這個好像還有口氣!”陳正威用腳踢了一下剛才那個華人,雖然被錘子砸的頭破血流,不過還有口氣,沒死。
陳正虎一聽,連忙蹲下檢視。“沒死,不過傷勢很重。”
陳正威從地上撿起帽子,拍打掉上面的泥土後戴在頭上。又在兩人身上翻了翻,找出找出三塊多後扔給陳正虎。
吩咐道:“你回去找輛馬車來,可靠一些的!”
“我知道去找誰,算起來我還得叫他族叔,他這人本分,嘴也嚴實,肯定能行。”
看著陳正虎匆匆離開,陳正威又叫住他:“從容一點兒,你那樣的,一看你就有問題!放鬆一些,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說完後,揮揮手讓他離開。
三藩市調查局人員並不多,隻有300多人,因此遇到銅釦子的機率並不大。
陳正威靠牆站在陰影的角落,有點兒想抽菸。
這具身體明明沒有煙癮的。
等了差不多三十分鐘,聽到馬蹄在石頭上響起的聲音,還有車輪碾過路面的聲音。
一輛拉貨的馬車在巷子口停下,車廂外面還蒙了一層篷布。
“正威?”陳正虎探頭探腦喊道。
馬車伕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不過看起來就跟四十多歲似的,目光警惕的打量四周。
黑暗中,陳正威拄著文明杖走出來,一身紳士服,裡面是白色的襯衣,頭上還帶著一頂禮帽。
看起來像是個商人。
“老叔,這是正威,他也得叫伱老叔!”陳正虎小聲介紹。
“回去再介紹,先把人和屍體都裝車上!”陳正威道。
三人將屍體和那個華人都裝到車上,主要是他們兩個乾,陳正威怕把衣服弄臟了。
忙活完之後,陳正威讓兩人在巷子口等著,自己解開褲子撒潑尿把地上的血稀釋一下。
有多少用處他不知道,反正做了總比沒做好。
三人趕回唐人街,敲開個藥房把那個華人送進去,陳正虎道:“林先生,你看還能不能救?”
那林大夫四十多歲,個子不高,但身體健壯,精氣神十足,像是打人的,不像是救人的。
而且很少見的沒有留辮子,一頭短髮。
林先生檢查了一下那個華人的情況,就皺眉問:“怎麼弄的?”
陳正威拿了五塊錢放到櫃檯上,隨口說道:
“路上撿的,能救就救一下,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了!誰讓我這人人好!”
林大夫檢查了一下傷勢,主要是頭部的砸傷很嚴重,說道:“我儘力吧!”
離開藥房,陳正虎小聲問:“接下來怎麼辦?”
陳正威本想讓他去找兩個盒子,砍下來點兒什麼,明天給黃寶儒送過去!省的到時候他找藉口不認賬!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黃寶儒敢黑自己錢……世上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族叔是吧?這兩個傢夥就交給你了。看看是連夜還是明天早上送出去埋了……”陳正威拿出兩張五塊的綠鈔塞給車伕。
回來的路上,陳正威倒是知道這車伕的名字,叫陳奉餘,也是汶村的。
在這地方,血脈和鄉黨都是很重要的一條紐帶。
陳奉餘握著那兩張五塊錢,咬咬牙道:“交給我!”
要知道這十塊錢是他半個月的收入了。
“一定别走漏了風聲!”陳正威拍拍陳奉餘的肩膀。
要不是怕驚動了那一夥愛爾蘭人,他才不用這麼麻煩,留給銅釦子來洗地好了。
隨後陳正威攬著陳正虎:“你回去把自己洗洗,然後換身衣服,我帶你去消遣消遣!”
唐人街的晚上雖然昏暗,但並不冷清。
每隔一段就能看到有蕃攤、賭檔在攬客,也能看到骨瘦如柴的大煙鬼鑽進大煙館裡。
因為唐人街女人極少,男女比例達到了10:1甚至20:1,因此這裡的華人在下工之後,常常會在賭檔消磨時間。
另外,粵人本就好賭。
找了家還開著的雜貨店,陳正威進去就道:“老闆,來包捲菸。”
目光在雜貨店裡掃了一眼,發現這裡的東西還真是琳琅滿目。
臘鴨、乾蘑菇、堅果、蜜餞、乾魚翅、茶葉、中藥、香燭、茶壺、衣服,煙槍……甚至還有鴉片膏。
華人能用得到的東西,在這裡幾乎都能買到。
一盒煙15分,比一磅牛排還貴一點。
這時候的捲菸還是手卷的,連過濾嘴都沒有。隨著火柴聲響,陳正威點了一根,被那股辛辣嗆的連連咳嗽。
“媽的,這玩意兒真他媽難抽!”陳正威皺著眉頭一邊罵一邊抽。
等陳正虎換了身還算是體面一點的長袍馬褂回來,陳正威大手一揮。
“最好的妓院,你帶路,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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