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趙婧帶著五張畫好的符咒上樓來,一邊上樓一邊搖晃著手裡的符咒,好讓硃砂墨快些乾掉。接著她分了兩張分别交給我和胡宗仁,說這個是以防萬一用的,如果被鬼魂攻擊的話,咱們首先要自保。然後她拿出另外兩張說,這兩張一張進門後我就貼在門上,另一張備用,說完她把剩餘的最後一張用食指和中指夾住說,這一張就留給自己了,我雖然沒你們倆厲害,但是我還是要保護自己的。
趙婧的語氣開始有點堅定,和剛才那種害怕的模樣不大相同。我猜測也許是因為我測靈測了善惡以後,她給了自己一些寬慰的原因。於是我們並沒有收拾先前測靈時候留下的那堆東西,而是我和胡宗仁分站左右,趙婧站在我們身後,以一個三角形的隊形站到了臥室房門外。
這次是我伸手打開了門,原本我還以為先前那個鬼魂一次狠狠地關門,會讓這道門打不開,我甚至都做好瞭如果打不開我就暴力踹門而入的打算。誰知道門輕輕就打開了,可能是因為先前那個鬼魂關門的時候太過用力,導致門上的合頁有一點鬆動,於是在門打開後,發出了“嘎的”一聲,就好像鬼片裡那些門慣用的聲音一樣。
房間裡依舊有臭味,並且比起先前的濃烈度絲毫不減。進門後,趙婧還是反手關上了門,接著把早已準備好的符咒貼在了門上。淨明派的符咒看上去和我們通常寫得很規整的符咒有點不同,他們的符咒看上去更像是一種草書體,說到效果,應該比我們都厲害才對。趙婧貼好以後,就拿了另一張符,輕輕用上下嘴唇咬住,緊隨我們身後。我們的目光實則都聚集在衣櫃之上,因為在場的三個人裡,除了我以外,胡宗仁和趙婧都是在衣櫃裡找到那個鬼魂的,趙婧甚至還親眼看見了。所以當我站在胡宗仁身後,關注著羅盤動靜的時候,胡宗仁手裡卻沒有拿任何東西,隻是輕輕的用一根手指,把衣櫃的滑拉門給撥弄開,在衣櫃門打開的時候,羅盤上的反應明顯強烈了不少,於是我下意識的把胡宗仁朝著我的防線拉得退後了兩步。胡宗仁沉住氣,他看著打開的門,我也看著,但是裡邊黑漆漆的我什麼都看不見。胡宗仁舉起自己的雙手,把胸膛完全暴露給敵人,這算是他在對那個鬼魂表示誠意,意思是說,隻要你不是一個害人的惡鬼,我們是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隻是想幫你一把而已。
幾秒鐘以後,我不清楚是不是那個鬼魂明白了胡宗仁的用意,羅盤上的靈動反應竟然弱了許多。胡宗仁開始緩緩靠近衣櫃的門,姿勢依舊維持著高舉雙手的樣子,看上去很像是在投降。走到門邊後,他先是試探性的朝著裡邊張望了一下,然後回頭用口型對我們說,裡邊真的有東西。我也開始越過胡宗仁的身子朝著裡邊張望,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關係,我還真看到一個白花花的影子,好像是什麼紗巾一類的東西,輕輕蠕動了一下。
這個時候,胡宗仁放下雙手,從自己口袋裡抓出一把米,均勻的灑在了衣櫃門口,然後點燃了幾張錢紙,拿在手裡直到燒儘。因為幫人歸幫人,咱們不能因此把人家房子給放火燒了。接著胡宗仁又取出一把香點燃,併成一捆,在衣櫃門口反覆畫著一個平躺著的“8”的形狀,然後又唸咒,做法,足足折騰了接近10分鐘後,胡宗仁突然退了兩步,對著衣櫃的方向說了句,出來吧。
我一驚,難不成這傢夥竟然不聲不響地招魂了?我再看胡宗仁的時候,發現他眼睛裡充滿了血絲,額頭和太陽穴之間冒起了一股青筋,眼圈也有點紅腫好像剛哭過一樣,看樣子這趟胡宗仁是把自己消耗得夠嗆才請出來。一般來說,招魂的損耗大小和被召喚的鬼魂善程度和能力強弱有直接的關係,越是大的猛的,召喚起來就越費勁。所謂的召喚,就是用自己門派的辦法,一次一次對其說教,勸導,甚至威脅,以達到讓它出來直接與你對話,或者談判的目的。
果然胡宗仁說完這句話以後,“哢嚓”一聲,一隻瘦骨嶙峋的手就突然抓在了拉開的門上,接著是另一隻手,這樣子很像我曾經看過的一部日本變態級的恐怖片裡的一個場景,於是我也不由自主的朝後略微退了一點。趙婧一直躲在我們身後,此刻我都能感覺到她在我脖子後邊呼吸的聲音。兩隻手出來以後,我看到了一個頭,準確的說,是隻有頭髮。頭髮是那種末端捲曲,但别的髮絲還比較直的那種髮型,看上去很是時髦,估計這個鬼魂也沒死多久,早幾年還沒這種洋氣的髮型呢。它的頭髮幾乎遮住了整個頭,接著它開始調整姿勢,漸漸從衣櫃黑暗角落裡,整個身子爬到了能夠被臥室燈光照亮的區域,接著背靠著衣櫃內壁坐著,雙腳彎曲,雙膝併攏,然後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低著頭,那樣子就好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
看到這一幕,我的戒備心就減低了很多,因為我開始相信這個鬼魂的確不是害人的惡鬼。不過它的身軀略微有點透明,還有點菸霧狀,就是當你看到它身體邊緣和那些真實存在的衣物相互對比的時候,你會覺得它的身子明顯呈現一個虛幻的狀態,這就是大多數鬼魂在死後都會展現的一種表象,生而為人,死後自然是在極力維持自己生前的樣子了。它穿著一件好像是絲質睡衣的衣服,連身的,有肩帶。由於過度的蒼白,以至於它待在黑暗裡也會看上去比較顯眼,隻要是有點常識的人,一眼就能夠判斷它是鬼魂。它起初調正姿勢的動作看上去就很僵硬,就好像一個跳街舞的人,似乎是關節不怎麼靈活一般。此刻就這麼安靜坐著,好讓我有足夠的時間來從外表分析這個鬼魂,她的體型比較苗條,除了看不見臉,我還是能夠分辨出,這是一個不滿30歲的女人。
胡宗仁問它,你是誰?那個鬼魂沒有回答,隻是機械地伸出了一隻手,然後把手指朝著床頭的方向指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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