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是一根豎著的管道,漆成硃紅色,不知道是水管還是什麼。這也是個老社區,沒有配備物管這樣的設施,估計連水電氣費都是居民們自己去繳納或者由街道的工作人員代收。而那個管子上每間隔幾寸,就會出現相對較強的反應,這證明當初杜女士跺腳把廊燈給弄亮之後,看到角落裡背朝著她的那個小孩真的是個鬼魂。於是我計算了一下那個小孩子大致的身高,以及蹲下後的高度,得出一個結論,那根管子上相對比較強的反應,正好是以小孩子的高度作為參照,手能夠夠得著的位置。
換句話說,就好像一個小孩蹲著或者站著,都用雙手抓住這根管子似的。
一時之間我難以理解這個小鬼做出這樣姿勢的原因,倒是胡宗仁開始朝著管子丟了一些米粒,這是各行各派都比較常用的一個手法,撒米和上香一樣,都是在給鬼魂敬飯的意思,表面自己的立場,意思是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幫忙,吃了我的飯可就要聽我的話之類的意思。接著胡宗仁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一個手搖鈴,一個八卦鏡。他轉頭對杜女士說,你把房門大大開著,然後先站到屋裡廚房去,堵在廚房門口就别動了,别擋著咱們回來的路。杜女士應聲去了。於是我知道胡宗仁是想要從消防栓的位置把目前在走廊上的鬼魂給趕到屋裡去,讓它進入那個封閉的空間後再來想辦法。
於是我拉住胡宗仁對他說,你著什麼急啊,這邊還有個樓梯通道呢!萬一這小鬼上躥下跳的,你得花多少時間來趕啊?胡宗仁笑著說,喲,原來你不是啞巴啊,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跟我說話了呢。我白了他一眼沒理他,就自己站起身來走到了樓梯口,蹲下身子開始仔細檢查。但是結果卻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在樓梯口是有靈異反應的,但是也隻是止步於此,沒有上樓和下樓的痕跡,既然在樓梯口有,說明這個小鬼選擇的行動方式還是和我們活人一樣,而不是想飄到哪兒就飄到哪兒。這就是說,此刻那個小鬼,就在這層樓內,就出現靈異反應的範圍和頻率以及新舊程度來看,它就在胡宗仁此刻站著的消防栓的位置,一直到杜女士的客廳之間。
不會錯了,於是我在樓梯口也結上繩頭釘,以保證胡宗仁在驅趕的過程中不會讓它從樓道溜走,而我也站在樓梯口繩頭釘的另外一側,手裡捏著紅繩端著羅盤,稍有不對,我也不會來不及準備。我還是沒跟胡宗仁說話,隻是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於是胡宗仁將雙手舉到肩膀的位置,嘴裡唸唸有詞,一隻手隔幾秒就搖晃一下鈴鐺,另一隻手則用八卦鏡的反光上下來回的射著從消防栓開始的那一段路。
八卦鏡是道家常常用的一樣法器,不僅用於抓鬼驅鬼,連有時候日常的開光符咒也會用到。中間是一塊凹下去的鏡面,可以在一定的距離裡聚集光線,而這種光線據他們所稱,是結合了八卦陰陽之力,可以燒灼鬼魂,使其現行。胡宗仁是個正規師承的道家人,所以比起很多裝模作樣的傢夥來說他可算都是真本事,樓道裡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一跺腳就會亮起來的聲控廊燈,燈光通過八卦鏡的鏡面形成反射,從而把光線聚集在一點,其原理大概就跟小時候我們自製的“太陽灶”差不多。而在胡宗仁移動光柱的時候,我能夠看到一些類似黑板擦被人拍打後揚起的灰塵,準確地說,那算是煙霧的一種,這說明胡宗仁的光柱對這裡的那個小鬼產生了傷害性,那些煙霧,就是鐵證。
我想我不用提醒胡宗仁下手要有分寸,因為這種灼傷烈度的大小取決於胡宗仁搖鈴的幅度和嘴裡唸咒的內容。就這麼緩緩地一步步朝著杜女士的房間移動,等到胡宗仁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也跨過了繩頭釘,跟在他身後,也隨時防止著那個小鬼偷偷跑到我們身後。
幸運的是,那個小傢夥似乎還是挺配合的,不知道是處於害怕還是無力掙紮,總之沒要多少時間我們就把它給帶回了杜女士的屋裡,並把它困在了客廳中狹小的範圍內。
胡宗仁開始擺陣問話了,他幾乎倒光杜女士家裡米桶裡所有的米,把米排成一個咒字,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咒字是不是他私底下跟付韻妮學的,因為據我所知,這個東西好像和他本門沒有太大的關係。他在咒字的四個角和正中間點上蠟燭,接著把八卦鏡鏡面朝上放在咒字的頂端,同樣也是壓在米上,在胡宗仁唸了一段咒之後,他就指著八卦鏡那不成形的反光倒影對我和杜女士說,你們看,現在這鏡子裡就能看見那個小孩兒了。
這是道家的法門,換成我的話,八卦鏡頂多也就被我用來裝神弄鬼了。杜女士順著胡宗仁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凹面鏡的反光中,看到一個倒立的小孩子的人影。雖然不算很清楚,但的確能夠分辨出,這個小孩就和當初杜女士形容的一樣,瘦瘦的,臉上有點臟,留著一個西瓜太郎似的蘑菇頭。看不懂臉上是什麼表情,有點驚慌,但是卻乖乖地待在那兒。
胡宗仁問杜女士,你回憶一下那天晚上你開門後,在你耳邊叫喚的那個小鬼,是不是就是這個。杜女士皺著眉看了許久,然後非常肯定地點點頭說,就是他。
(本章完)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