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王嬤嬤心頭一堵、鼻尖一酸——這是作了什麼孽,金枝玉葉的學士府小姐要來這個破地方受氣?
劉嬤嬤見學士府下人一臉委屈相,也是氣得咬牙切齒——你們委屈什麼?明明你們才是凶手!我們國公爺素來在意名聲、潔身自好,是你家小姐恩將仇報,栽贓國公爺輕薄!現在國公爺名聲掃地,被百姓罵登徒子!
你們還委屈上了?你們小姐栽贓時,素來剋製的國公爺喝了幾個晚上的悶酒,老夫人被氣得舊疾複發甚至吐血,寧靜的國公府被你們攪合得人仰馬翻,我們去哪說理?呸!學士府一群斯文敗類,為了男人不擇手段的臭婊子!
劉嬤嬤身旁的丫鬟們,也都眼神裡淬毒地等著學士府的人。
蘇明妝見成功製止了王嬤嬤,暗暗鬆了口氣——沒說話就好,大家都别說話,希望裴今宴也消消氣,别砸新房!
裴今宴見女子不吭聲,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房間裡紅得刺眼,刺得他想砸碎一切,但……
母親千叮嚀萬囑咐,今日賓客在,絕不能讓外人看國公府的笑話,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因為他的事,母親舊疾複發,他不能再讓母親生氣了。
想到這,裴今宴陰鷙的雙眼狠狠瞪了穿著大紅婚衣女子一眼,之後拂袖而去。
喜娘嚇了一跳,急忙要去攔,“國公爺……”
蘇明妝趕忙道,“别喊!”
“!?”眾人吃驚,疑惑地看向坐在婚床上的新娘。
蘇明妝立刻捂住嘴,嬌弱的身子抖得像深秋枝頭最後一片落葉,等了一小會,確定裴今宴已經離開,不會打砸新房後,才狠狠鬆了口氣,“國公爺事務繁忙,這些虛禮便不用進行了。王嬤嬤,你給喜娘,以及房裡所有人包個賞包。”
眾人愣住。
王嬤嬤也愣住。
蘇明妝咬了咬唇,又道,“關於沒行虛禮一事,勞煩各位不要說出去,外人若問起,你們就說,禮節按部就班完成了便可。”聲音一頓,又補充道,“給喜娘包雙份賞。”
“是,夫人。”王嬤嬤立刻著手準備。
喜娘這才反應過來,眉開眼笑,“奴家多謝夫人賞,夫人寬容大度、賢良淑德,以後日子過得肯定和和美美!奴家祝夫人與國公爺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蘇明妝在紅蓋頭下苦笑——白頭偕老?兒孫滿堂?不不不,她不敢想!她現在隻想快些結束這一切,早點和離。
喜娘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便離開了。
蘇明妝小聲道,“王嬤嬤,如果不進行儀式的話,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王嬤嬤一愣,“休息?夫人您是說掀開蓋頭,還是卸妝?”
“都有,我想躺一會。”蘇明妝到現在還周身無力,後脊梁的冷汗一陣接著一陣,便沒停過。
王嬤嬤支支吾吾,“啊,這……但……如果國公爺回來,見您卸妝……不太好。”
“他不會回來的,幫我卸妝吧。”
“這……”
蘇明妝又道,“若再不休息,我可能……要暈倒了。”
王嬤嬤聞言,急忙將夫人蓋頭掀開,之後吃了一驚——卻見蓋頭之下,女子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汗水,那汗已經把妝粉浸透,此時在臉上凝了一塊一塊。
在凝結成塊的妝粉之間,能見夫人面色蒼白如紙,果然是要暈倒的樣子。
王嬤嬤瞬間慌了,大聲道,“夫人您怎麼了?奴婢去請大夫?”
“不……”蘇明妝虛弱地阻攔,剛搖了兩下頭,便開始頭暈目眩,但她顧不上不適,用最後的力氣道,“我……沒事,不要驚動前院,一定……要讓儀式順利,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王嬤嬤哽咽道,“是,夫人放心。”
小姐的懂事,讓她想哭。
就連安國公府的下人也懵了,顧不上冷嘲熱諷,丫鬟們齊齊看向劉嬤嬤,想聽劉嬤嬤的意思。
劉嬤嬤也是面色焦急掙紮,思忖著要不要報給老夫人。
卻在這時,又聽蘇家小姐道,“我沒事,不要驚擾老夫人,老夫人前些日子舊疾複發,如今又操勞婚事,不能再給她老人家添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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