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刺,蕭璟本就緊擰的眉心更緊,唇角溢位黑色的血汙,人卻並未清醒。
“怎麼回事?人怎麼沒醒?”皇後攥緊手掌,話音急切憂慮的問。
太醫捏著銀針的手跟著抖了下,滿頭的冷汗滲出。
“許是……許是殿下傷重,身子虛弱的緣故
話咯,強穩住動作,拔出銀針,又刺了蕭璟腦後一次。
這一下,力道更緊,也更急。
銀針沒入頭顱,終於,蕭璟口中湧出大片汙血。
他眉心緊擰,眼睫微顫,好似,有了將將甦醒的動靜。
太醫鬆了口氣,手裡捏著銀針,繼續在蕭璟腦後穴位處推磨。
約莫一刻鐘後,榻上昏睡著的人,猛地翻身,吐出了一大灘的汙血。
地板上血汙漫漫,床榻上的蕭璟,臉色蒼白,一隻手無力的垂下。
他昂起頭顱,蒼白病弱的一隻手,搭在額上,看了眼皇後和太醫,隨後,又掃向地上的汙血。
頭疼欲裂,腦後的銀針也還未取下。
蕭璟蹙眉,伸手摸到腦後,自個兒將那銀針取出。
他閉了閉眼眸,緊闔的眼睛裡,好似能瞧見火光烈焰。
像是做了很久的夢,夢裡,全是火場和哭喊。
還有個,朦朦朧朧,隱隱綽綽的身影。
蕭璟喉頭艱澀,從手邊茶幾裡,拿過茶盞,低首抿了口。
而後,擱下茶盞,揉著眉心,聲音虛弱低沉,問道:“母後,怎麼回事?東宮起火了是嗎?”
他這話一出,皇後眼神微驚,當即看向太醫。
太醫畏懼的低眸,如實道:“殿下傷著了後腦,許是腦中震盪,一時記憶模糊
蕭璟此刻頭痛欲裂,腦子裡一會兒是火場,一會兒是廢墟,一會是西北的一道道摺子。
還總隱隱約約,瞧見個人影,卻看不見人臉。
他頭疼極了,皇後瞧著憂慮,心下思量了番,近前扶著他重又躺下,口中道:“璟兒,東宮正殿失火,傷著了你,好在你如今也已醒了,應無大礙,你好生歇息,西北的軍政,還等著你料理
皇後話落,掃了眼太醫,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蕭璟頭疼的實在難忍,點了點頭,仰面躺下。
腦袋裡像是被斧子生生劈開一般的疼,許多的情形,一一被撕裂,無法拚湊。
他頭疼的厲害,實在沒精神細想,隻能逼著自己歇息睡下,稍緩一緩。
殿門外,稍遠處,皇後目光含怒,盯著太醫問:“怎麼回事,方才殿下醒來,瞧著,怎麼那麼不對勁
太醫抹了把汗,無奈道:“娘娘,銀針刺入腦後穴位,本就有危險,何況殿下,原本就傷了後腦,腦中震盪,記憶一時模糊,也是有可能的
記憶模糊?
“你是說,璟兒損了記憶?”
那倒未必,隻是腦中震動的後遺症,怕是一時半刻,想不得令他情緒動盪的人或物。
稍一深想就頭疼,身體為了保護自己,自然也不會讓他輕易想起。
銀針刺入腦後穴位,原本也能緩解他腦中瘀血。
可他身子此刻重傷後太虛,禦醫哪裡敢多紮,自然隻能稍稍紮上兩下,讓人甦醒即可。
皇後問話聲落,太醫先是點了下頭,緊跟著又搖了搖頭,如實道:“並非是損傷記憶,隻是腦中震盪,積下淤血的遺患罷了,銀針刺入穴位,持續治療一段時日,便能恢複如常,算不得損傷記憶,隻是殿下重傷後,身子太虛,銀針入腦,又實在危險,臣不敢再妄自施針,想著,且等殿下緩些日子,再行醫治
太醫一番話落,皇後低眸思量,微微點頭。
跟著,擺手喚了親近的嬤嬤到跟前,附耳同嬤嬤道:“讓殿下好好睡一會兒,你去請趙琦來一趟,讓他候在東宮,等殿下醒了,瞧瞧殿下如今的記憶模糊到什麼程度
他能記得東宮失火,想必,是什麼都沒忘的。
可,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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