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日太醫給雲喬腦後施針,已是大半個月過去。
雲喬這些時日來始終昏睡,還接連發了兩三日的燒。
整個人昏睡中消瘦了不少,那在宮裡養出來的肉,短短幾日,全消了下去。
皇後期間來過一趟,卻被蕭璟攔著,隻遠遠瞧了眼。
蕭璟如今早已長大成人,不是幼年時那個事事都聽她教導的孩童,行事隻由自己心意,又哪裡肯聽皇後的話。
甚至,就連皇後問起雲喬為何昏迷至今時,蕭璟也不許太醫答話。
短短幾日,皇後的情緒已經由怒不可遏,到了無可奈何。
身邊陪了多年的奶嬤嬤,見她一個勁兒的愁眉苦臉,勸她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殿下是個執拗的,你越是想要逆著他心思辦事,他越是不會依的,不如就由著他折騰,待日後,殿下吃了虧,才會知曉,您都是為他好,如今若強逼著他放了那女子,豈不是讓在他興頭上掃他的興,為著個以色侍人的女子,何至於傷了您和殿下的母子情分。這事啊,奴婢勸您,就别再操心了,您若是真心疼那女子,大不了,來日殿下登基,您多照拂幾分就是
聽著嬤嬤的勸告,皇後扶著額頭,半晌沒說話。
許是她自己沒了個女兒的緣故,對著旁人家的女孩,總是忍不住心疼。
“唉,本宮隻是想著,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嬌嬌女娘,養得如花似玉可人憐愛,被那畜生折騰成這樣子,若是她父母知曉,該有多心疼啊
嬤嬤聞言笑著擺手,給皇後按著額頭穴位才道:“娘娘這就說錯了,那丫頭的爹孃,可巴不得她得殿下寵愛的,奴婢略有些耳聞,聽說那丫頭家裡,父親早亡,隻有母親和哥哥一家在,一家子豺狼虎豹,若不是咱們殿下瞧上了她,隻怕她啊,早被自個兒家裡人,賣去肮臟地方了,殿下性子雖不好,到底也是寵愛她的,那姑娘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些教訓,也是好的
皇後聞言目露心疼,沒再說話。
是啊,麻繩專挑細處斷,命苦的人,在哪裡都遭罪。
“罷了,從本宮庫房裡,挑些上好的人蔘送去給那丫頭,囑咐嬤嬤好生給她養養身子
話落,瞧著手邊擱著的一遝子京中貴女畫像,頭疼的厲害。
歎道:“也不知道周侍郎家裡的小姐,哪裡得罪了他,都定了的人選,偏又要毀了。唉,吩咐下人去東宮送東西時,替本宮轉告蕭璟,京中這些子貴女,最遲一個月內,他必須得挑一個出來
……
另一邊,蕭璟人在書房桌案前,對面立著回京覆命的陳晉。
“都辦妥當了?”蕭璟沉聲問道。
一身風塵仆仆的陳晉,目光微閃,低首道:“回殿下,妥當了
說話時,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信封。
人在撒謊時,總是侷促。
隻是陳晉是蕭璟親信,蕭璟自然不會無故懷疑陳晉。
便也沒多想,隻隨口問道:“手裡拿的是什麼?”
陳晉聞言低首,看見那信,回過神來道:“是殿下讓沈硯給雲姑娘回的信,沈硯……沈硯已死,屬下不知如何處理這信,便將其也帶到了京中
蕭璟聽罷,目光落在那信上。
啟唇道:“拿過來
陳晉忙就將信呈上。
蕭璟垂手打開了來,低眸瞧著信上的內容。
沈硯在信裡完全按照蕭璟的意思,寫了這封回信。
他說是他賣妻求榮,也說他與雲喬早已和離,兩不相欠。
還說,盼雲喬,好生伺候蕭璟,他在江南才能安心。
蕭璟瞧著信上內容,低嗤了聲。
這沈硯,倒是個識時務的,也的確沒什麼骨氣。
蕭璟將信收進袖中,轉而問起雲喬的女兒。
“那小丫頭呢?送哪裡了?”
陳晉心下慌亂,硬著頭皮裝得不動聲色,恭敬回道:“屬下將其送給了姑蘇一個姓林的教書先生”
蕭璟聽罷微微點頭,算是認可陳晉的安排。
書香門第,倒也是個極好的去處。
蕭璟未再言語,擺手讓陳晉退下。
陳晉退下前,猶豫了番,沒忍住問:“殿下,奴才來時聽聞雲姑娘昏迷許久,不知姑娘現下如何了?”
他畢竟是給雲喬做過護院的,算是熟識,有幾分主仆情分,也不奇怪。
蕭璟聽罷,沒有多想,隻道:“孤方才去瞧過,還昏迷著,不過太醫說了,應當就是這兩日醒來,你也記著,日後若是撞見了她,切莫說錯話
“屬下明白陳晉恭敬答道。
話落便往外頭走,腦海中也還想著,雲喬這回究竟為何會昏迷,殿下又為什麼,突然就半點等不的,立刻就要動手殺了沈硯,送走雲喬的女兒。
他快馬加鞭趕回京城,本就好些時辰沒有閤眼,眼下有抽神想著這事,不經意間,也沒留意殿前門檻,竟絆了下。
好在侍衛積年習武,倒沒真摔倒。
及時扶著一旁的門檻立住。
卻不小心,將袖中一枚玉佩,掉落了出來。
啪嗒一聲響,陳晉和蕭璟雙雙低眸看去。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天色微暗,蕭璟離得遠,並未看的全然真切,卻也瞧出那是一枚女子所帶的玉佩。
他本就也要起身去辦事,索性走了過來,也往門檻去。
陳晉面色慘白,抵著頭不敢抬,匆忙就將玉佩撿起,捏在掌中緊緊攥著。
那玉佩,是雲喬曾經托他,帶去給她女兒的。
隻是陳晉,自己把這玉佩藏了下來。
如今被蕭璟瞧見,他哪能不慌。
蕭璟行至門檻邊,陳晉的身側,淡聲道:“舟車勞頓,難免傷身,這幾日好生歇一歇
話落,目光也落在了他手上緊緊捏著的玉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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