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一幕,隻有那一幕。
停留在眼前,像是怎麼驅都驅散不了的噩夢一般。
雲喬不能說話,趙兮兒的聲音卻始終未曾停下。
“你失憶了是嗎?不記得了是嗎?你忘了揚州沈家那個你貼身的婢女,是怎麼死的?你忘了,你的女兒,是什麼樣的下場,你忘了你那夫家滿門身首異處。雲喬,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下賤的人,你害了那麼多人,自己卻活的好好的,憑什麼呢?你就該下地獄!你知不知道!”
趙兮兒的話,像是夢魘魔咒一般困住雲喬。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他們……’
雲喬無助的搖頭,想要否認,又不能否認。
她不記得了,她不記得從前真相究竟如何,她隻能從旁人口中稍稍窺見過往。
“我……我的婢女,她……她死了嗎?”
趙兮兒滿意的瞧著她被掐著脖頸掙紮沙啞問話的模樣,立在她跟前,俯視著她,冷笑道:“是呢,死了,死的透透的,聽說是為了護住你的女兒,被璟哥哥下令斬殺的呢,就死在你眼前,你不記得了是嗎?雲喬,你那婢女為你被璟哥哥要了性命,你卻還能喜笑顏開的入璟哥哥的東宮,等他被他封做側妃。難道午夜夢迴的時候,你就不怕你那婢女的鬼魂,來尋你哭求嗎?”
趙兮兒話落,時間似乎在眼前這一刹那倒流。
雲喬在淚水裡似乎瞧見了伴她多年的婢女,脖頸被刀劍劃的鮮血淋漓。
失去的記憶,那一閃而過的噩夢般的場景,那揚州城裡漫天的血色……
讓雲喬,如墜魔窟。
所以都是她的罪過嗎?
她說不出話來,被沈夫人掐的脖頸全是青紫,臉色也漲的紫紅,眼睛睜著的力氣都漸漸微弱。
強撐著最後的氣力,嗓音沙啞難聽的問:“那,我的女兒呢?她,她怎麼樣了,她……還活著嗎?”
趙兮兒並不知曉雲喬女兒是生是死,可是此刻卻存心刺激雲喬。
斬鐵截鐵的告訴她:“你的女兒啊,聽說,尚在繈褓之中時,就死了呢,真是可憐
死了……死了……
她沒有清晰連串的記憶,腦海裡隻有因著趙兮兒話語刺激,而浮出的一幕幕場面。
血色瀰漫的沈府宅院門前,脖頸全是血色的小丫鬟倒在人群中。
抱著繈褓中嬰孩的沈硯,被人拿長劍指著。
她聽見蕭璟的命令,也瞧見那劍鋒揮落。
腦海中的場景戛然而止,她不知道,她是無法想起,還是不敢想起……
一旁,趙兮兒不斷刺激她情緒的話語,仍在繼續。
“你說,你的女兒,怎麼就偏偏攤上了你這麼個孃親,都來不及長大,就先下了閻羅地獄
這句話音入耳,雲喬的手無力的垂下,那被淚水洗過的眸子裡,滿是哀慼。
也不再試圖掙開沈硯的母親恨極掐著她脖頸的力道。
她絕望又悲慼,不再掙紮,不再求生,雙手無力的垂下,淚水裡,全是女兒和那跟了她許多年的婢女在血色中的模樣。
刀鋒,血水,殺戮……
噩夢一樣困著她。
原本雲喬不會如此輕易相信趙兮兒的話,隻是偏巧,那趙兮兒說的話,每一句,都刺激著雲喬,想起記憶裡塵封的痛楚。
半真半假的話語,混著那些淩亂的記憶,自然讓沒了清晰記憶的雲喬,當了真。
她無助又絕望,以為她在意的人,真的都因她而死。
世上再沒有比你最愛最親的人們,皆因你而死更痛的事。
雲喬自厭自苦,有那麼一瞬,恨不得死的是自己,讓女兒和那小丫鬟好端端的活著。
她痛苦絕望的闔上了眼簾,雙手也無力的垂下。
可趙兮兒,卻不想讓她死的痛快。
“你想死?你把我害得這樣慘,想輕易的痛快死了怎麼能行,來人!把刀給我!”
沈夫人在趙兮兒的斥令下鬆開了掐著雲喬脖頸的手,旁的下人將雲喬壓在地上,硬生生的把她臉掰過來,迎著趙兮兒手裡的刀。
刀刃貼在了雲喬臉頰,趙兮兒的話語聲緊跟響起。
“要不是你張生得像明寧的狐媚子麪皮,你以為璟哥哥會看得上你這樣一個出身下賤的有夫之婦?我今天,就要毀了你這張臉!”
趙兮兒一番話落地,也讓雲喬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蕭璟不放過自己。
原來……是這張臉,生得肖似他的舊情人。
何其可悲,又是多麼可笑,他要選一個聊作慰藉的替身,就這樣毀了她。
雲喬說不出話來,眼尾清淚劃過。
那刀刃,跟著,沾上了幾滴鮮血……
另一邊,蕭璟人踏出暖閣後,往宮外走著,額頭一側卻總隱隱作痛,甚至莫名有些許心慌。
行至內宮宮門處,他抿了抿唇,驟然停步。
回首看向身後的宮道,蹙眉同身邊另一個內侍道:“去送個耳墜子,怎麼還未趕回來,你去尋個宮人催一催
話落,捏著眉心重又往宮外走去。
深宮內苑,總不會出什麼事來。
蕭璟如此想著,踏出宮門口時,突地瞧見了趙家的馬車。
“趙家今日有人入宮了?”他沉眸問宮門口的護衛。
護衛威嚴如實答道:“回殿下,趙家的小姐今日入宮賞梅
趙兮兒入了宮?
蕭璟臉色驟然陰沉,心裡不安更濃,猛地回身往宮內走去。
恰在此時,那長長的宮道上,一個小太監氣喘籲籲地跑了來。
急的上氣不接下氣匆忙道:“殿下!殿下!姑娘人不見了,皇後孃娘正滿後宮的找呢!”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