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芷看著送來的那些綢緞,都是上京最流行的雲錦,柔軟華麗,顏色鮮亮,她瞧著實在喜歡,便挑了幾塊,跟繡娘說好了樣式,裡裡外外做了四身衣裳。
她自然沒忘,這樣的好日子是仰仗著蕭景弋才得來的,便讓繡娘給他也做了好幾身舒服的寢衣。
繡娘才走,府裡的管家也過來了:“四夫人,老奴來給順園送些下人。”
薑令芷瞭然。
從前蕭景弋常年待在戰場上,故而順園裡隻有幾個護院和灑掃的仆婦。
而他如今昏迷不醒,整日躺在床上,自然需要更多貼身伺候的下人,來每日為他擦洗,換衣,翻身,餵飯。
牧大夫已經交代過,將軍要每隔兩個時辰翻身,不然會長褥瘡,餵飯也隻能喂些軟質流食,這樣才好消化,還有時時檢視有沒有便溺,要及時擦身,換衣。
這些都是極其繁瑣勞累的活計。
薑令芷問了幾句話,從中挑了四個丫鬟四個小廝,瞧著都是穩重踏實手腳麻利的,將那些差使細細分配了。
還有蕭景弋的親隨侍衛狄青和狄紅,她也一併安頓下來了,反正順園足夠大。
管家瞧她一心為了將軍,心中佩服,態度越發恭敬:“四夫人,您別隻顧著將軍呀,照國公府的規矩,除了雪鶯和雲柔,您還能再挑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八個三等丫鬟.”
薑令芷笑了笑,她以前土裡刨食慣了,哪用得著那麼多的丫鬟呀,有雪鶯和雲柔兩個,已經足夠了。
“就先這樣吧,我瞧著是夠了,若是我往後還要用人,再去尋你。”
管家絲毫沒有駁她的意思:“是。”
院裡下人剛來,又是領地這樣的差使,她這個做主子的,無論如何是該給些賞銀籠絡安撫一番的。
薑令芷這才想起來,先前薑家給她的嫁妝,都還在大房的院裡呢。
“管家,有樁事得麻煩你,我那一百多抬嫁妝還在大房院裡呢。得勞煩你派人幫我搬過來。唔,嫁妝單子,早先給府裡送過一份吧?”
說來奇怪,打從她去年被接回薑家以來,她的繼母就十分不待見她,惱恨她搶了薑令鳶的婚事。
可偏偏在替她準備嫁妝這事上,又十分積極,足足一百零八台嫁妝,在她上花轎前,就抬進了蕭國公府。
她既然換了親,嫁了蕭景弋,沒道理還把自己的嫁妝,放在大房的庫房裡。
“有的,有的。”
管家覺得此事合情合理,當即一口應下:“四夫人放心,老奴這便去叫人去搬嫁妝。”
薑令芷點點頭,待管家走了,便叫雪鶯帶著下人去熟悉差事。
她現在心裡就像是被點起了一團火。
這樣好的日子,既然過上了,就要一直過下去才是啊。
所以她打心眼裡希望,他真的能醒來。
畢竟,延嗣這事,七分靠努力,三分也得看天意。
而他隻要活著,自己在國公府的就能衣食無憂!
屋裡。
蕭景弋在一片混沌中,聽到院裡有女子說笑的聲音。
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好像循著那嘰嘰喳喳如同百靈鳥一樣的聲音,一點一點寧靜下來。
他的五感一點一點清明,努力想睜開眼看看,或是開口問問她是誰,可最終,卻發現自己渾身都動彈不得,自己根本無力控製自己的身體。
是了,他想起來,自己墜崖了,如今應該是傷得太重了。
渾身動彈不得,他隻能聽著。
“如此春景,合該讓將軍也能出來曬曬太陽,”
薑令芷正在吩咐雲柔:“去找個會竹編的匠人,給將軍編一個素輿,我在鄉下見過一種用竹子編的躺椅,很是輕便柔軟......算了,找些斑竹來,我來編。”
雪鶯又是驚訝又是敬佩地問道:“四夫人,您怎麼連這個都會呀?”
薑令芷語氣輕快:“這算什麼?我還會殺豬呢。”
雪鶯也十分配合的嘖嘖稱奇。
蕭景弋自然沒錯過那一句四夫人。
他詫異,自己是蕭國公府的四爺,那這個四夫人,自然就是,他的妻?!
他現在昏迷著,難道這姑娘是父親和母親做主給他娶回來沖喜的?
蕭景弋不免有些抗拒。
他堂堂鎮北將軍,在戰場上令敵軍聞風喪膽,如今居然淪落到要靠一個女人來救命?
還有,聽那姑娘所說的話,她似乎是從府上找來的鄉野村婦。
這樣的女子,定然是貪圖錢財,才會答應嫁給自己這個昏迷不醒的病人。
蕭景弋這樣想著,心生鄙夷,自然也就沒把這“沖喜夫人”當一回事。
他想起來自己還有更要緊的事。
他在班師回朝的路上遇到伏擊,眼睜睜看著二百先行軍將士慘死,一片屍山血海,而他也被數十人圍殺,重傷墜崖成瞭如今這幅模樣。
此仇不報,他誓不為人!
他一定要好起來。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