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媽媽離世之後,蕭淩複再沒聽過陸雪傾提起過她。
似乎在她的世界,蕭媽媽不過是一個路人,死了便忘了,從無緬懷。
所以在這裡看見她,蕭淩複心頭冷不丁地冒出一個詞。
突兀。
無論是這座偏遠的邊陲小鎮,還是周遭清冷蕭肅的氣氛,都與這位極度自我的陸氏集團繼承人格格不入。
甚至於她手裡的那束花,看起來都很不合時宜。
若是平常偶遇,蕭淩複見到她心緒都會很平靜。
但在父母的埋骨之地見到她,他覺得她沒安好心,心裡平白增添了許多警惕。
一旁的薑楠也皺起了眉頭,步伐稍稍快了些,把蕭淩複護在身後。
三個人在墓碑前對峙著,沉默對視著。
直到天上又飄起綿綿細雨,陸雪傾才開口。
“你帶她回來掃墓?”
蕭淩覆沒有看她,低下頭整理著手上的花紙,聲音很平淡。
“兒媳婦給公公婆婆掃墓,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好得很!”
陸雪傾咬著牙說出這句話,面上閃過一絲不快。
蕭淩複根本不關心她現在什麼心情,直接開門見山問她。
“陸總來這兒,又是為了什麼?”
陸雪傾看了他一眼,俯下身把手裡的花放在墓碑前,聲音低沉。
“蕭阿姨在我家工作了三十多年,當然是來看看故人。”
“多謝。”
陸雪傾這種無利不起早的人,會在故人離世三年後專門來看望,蕭淩複是不信的。
他知道她一定還有别的什麼目的,不想落進她的圈套裡,言簡意賅道謝之後就不再搭理她,拉著薑楠轉身面向墓碑。
兩個人專心祭拜,隻當她不存在。
起初陸雪傾還能耐得住,等她意識到兩個人是真的視她為無物時,心間不禁湧起一股煩躁感,忍不住出聲打破了這肅靜的氛圍。
“我還記得蕭阿姨去世前的遺言,是托我多照顧照顧你來著。沒想到才過了三年,你就搬走了,她若是在天有靈知道了這件事,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這意味深長的幾句話說完,卻沒有人接她的話。
薑楠和蕭淩複都像沒聽見一樣,虔誠地對著墳墓叩首。
把墓碑擦拭一新,把所有祭品都擺放好後,薑楠扶著蕭淩複慢慢站起來。
雨越下越大,兩個人安靜地轉過身往山下走去。
被落在原地的陸雪傾看著她倆都背影,整張臉都氣得扭曲了。
她提起腳步追上去,在墓園門口,一把拽住了蕭淩複的胳膊,聲音裡帶著慍怒。
“你無視我?”
蕭淩複頓住腳步,斜著眼看著她伸過來的手,聲音冷咧。
“在我媽媽的忌日墳前鬨事,陸雪傾,你覺得很有意思是嗎?”
認識這麼多年,陸雪傾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叫自己的全名。
上學時候,他跟著家裡的傭人一起叫她小姐,等做了她的助理,又跟著其她人一起叫她陸總。
這兩種稱呼,無論在何時何地何種情景下出現,都是帶著隱忍和恭敬的。
而這一聲“陸雪傾”,冷得能穿透肌膚滲入骨髓,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薑楠上前兩步拂下她的手,然後把蕭淩複摟在懷中,快步上了車。
漫天雨絲,一聲鳴笛,車往城區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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