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們是熟人,就坐一起吧。”
虞凝說:“我跟他隻是見過幾次面,隻能算面熟。”
李翰林說:“是的,是的。”
他看一眼小趙。小趙當然心領神會。
鎮委副書記李立群要小趙坐檯灣老兵旁邊,說:“小趙年齡雖小但也是市領導,應該坐左上位置。”
於是,他自己就坐虞凝另一邊。上酒杯的時候,鎮委副書記李立群一定要在虞凝面前也擺酒杯。虞凝說:“我不喝酒。”
鎮委副書記李立群對服務員說:“放上放上。”
小趙說:“人家女的不喝,就不用擺了。”
鎮委副書記李立群說:“一點點嘛,意思意思就行。”這是他的策略,先把酒杯擺上,再步步深入。
菜還沒上,鎮委副書記李立群就站起來叫一起碰杯,說:“感謝台灣老兵的盛情款待,我借花獻佛,嘿嘿,感謝李書記和小趙科長為淮土鎮的發展辛勤工作。”
然後,見虞凝舉著茶杯,便說:“這不行,你要酒杯的。”
他拿起虞凝面前放的酒杯遞給虞凝,說:“美女,我這杯酒是敬你的,祝你青春美麗!”便主動地碰了,便一仰而儘。
去市區辦事的那幾個人已經回來了。他們已在市區吃了飯,所以,就在台灣老兵的辦公室裡喝工夫茶。李翰林他們五人吃了飯,從食堂出來,李翰林便對虞凝說:“可以去看看你的辦公室嗎?”
虞凝看了看李翰林,知道他什麼意思。
台灣老兵問:“你們很熟嗎?”
說:“你應該知道的,她在我們市最大的一家地產商曹總那兒做過事,過會計主管,那時候,打過交道,知道她對會計很精通的。剛好我有個親戚也是會計,最近碰到了一些問題弄不懂,總嘀嘀咕咕的。今天在這裡遇到虞凝主管了,所以,想請教請教。”
鎮委副書記李立群說:“那我們在台灣老兵辦公室等你。”
虞凝站在她辦公室的窗前,抱著胸望著不遠處一個高高的煙囪。她在等著李翰林,等他進來質問她為什麼不辭而别,突然失蹤了。剛才見到李翰林,她就知道會有這一刻了。她想,世事怎麼會這麼湊呢?怎麼就讓他在這裡遇見自己呢?本來,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已徹底死心了,這一見面,不知又會搞出什麼事來。
她問自己,還能發生什麼事呢?
她想,其實,他也知道,她這樣做,不一種忍痛割愛,一種無奈的抉擇,所有這些都是為他李翰林好,都是為了能夠保護這個她深愛的男人,而他卻是一無所知。她現在不想告訴他事情的真相,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正因為他不知道是為他好,他才會恨她,覺得她對不起他。她想就這樣結束了就結束了,不想讓自己愛著的男人受到傷害。
她問自己,這還可能嗎?這已經不可以了。她不可能自圓其說,不可能再隱瞞他。她隻能想其他辦法。
感覺到李翰林進來的時候,虞凝轉過身來。她笑了笑,是那笑很無奈,也很苦澀。
她說:“你變了。幾個月沒見,你完全變了。我記得,以前,你是不宵與老闆有太多接觸的。”
李翰林說:“他是請我嗎?他是請他的父母官鎮委副書記李立群。再說了,我們從淮土鎮過來,他請我們吃頓飯,也是人之常情。”
虞凝接著說:“我更沒想到,那個小趙科長原來是跟著趙剛副局長跑的,現在卻成了你的貼身手下。”
李翰林說:“其實,我並沒有變,我還是以前那個樣,隻是,你以前瞭解我還不多,在官場上混,誰不希望上面有幾個靠山?誰不希望下面有幾個忠實下屬。你可以清高,可以靠本事養活自己,但是,我們不能,我們做任何事都要靠别人,沒有别人的支援和幫助,就什麼事也做不成。”
李翰林像一個憋火的公牛瞪著眼睛看著她說:“所以,你很另我感到失望。真的,我發現你竟是這樣的人,很失望,我願意為你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但我看錯人了,你為了躲避我竟然偷偷的躲在了這樣一個鄉格拉裡。”
虞凝先是沒說話,隻是很平靜的看著李翰林,她越是那樣的安靜的看著他,李翰林心裡就越是窩火:“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太不近人情,我們朋友分手的時候也會道聲珍重呢,跟何況我們之間有愛情。”
虞凝說:“有嗎?”
李翰林冷冷的笑了,說:“玩這種雕蟲小技,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她說:“你太急躁,太早下結論,而且,你的神情也不對。說這些話時,你自己也覺得心虛,說服不了自己。所以,你的眼神總是對我充滿了恨,有些事情我不想告訴你,也不想讓你知道,我是因為太愛你。”
李翰林說:“你不應該跟我玩這種招術,你是玩技術的,玩那些實實在在的東西可以,玩失蹤你不行。你以為,我還像以前那樣,讓你編一兩句話就騙得團團轉?那時候,就是想讓你編讓你騙。我看不起你了,也不相信你了。”
他說:“你不是說你在省城嗎?我真的希望你不在這個省了,真希望你走的遠遠的,真的希望你有了别的男人。”
她馬上把臉轉了過去。她哭了,而且哭得很傷心,這男人誤解了他,他那裡知道自己所經曆的一切呢,但是,他決定即使是誤會她,自己也不能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李翰林走過去抱她,說:“何必要這樣呢?何必要選擇離開我呢?”
虞凝掙開他的擁抱,說:“你别碰我。你不要碰我。”
李翰林問:“為什麼?”
他說:“是不是不敢讓我碰?是不是怕我碰你,你就控製不住自己了?你為什麼要控製自己呢?你能控製自己嗎?”
虞凝說:“是又怎麼樣,都像你說的那樣又怎麼樣,你看到了什麼?你什麼也不懂,你根本就不瞭解我。”
李翰林說:“我不瞭解你,我怎麼瞭解你了,你身上那一寸肌膚我不知道。”
他說:“有許許多多東西是不能勉強的。你以為你犧牲了自己,就會給我帶來快樂嗎?就會給自己帶來快樂嗎?恰前相反,傷害的是我們兩個人,你這樣做,反而我們都不快樂。
他說:“我們註定是要在一起的,你千方百計不讓我找到你,但你可以嗎?我還是遇到你了,這次,你還能跑嗎?你想跑到什麼地方,就跑到什麼地方。我讓你跑,跑到天邊也沒用,我還會在你想也想不到的時候突然出現,這就叫緣分,我們註定有緣在一起,跑是跑不掉的。”
虞凝說:“你放過我好不好?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地好不好?”
李翰林說:“不好,你能夠安靜嗎?”
虞凝問:“我可以做到?”
李翰林說:“我不能做到安靜。”
虞凝笑了,滿臉掛著淚笑了,說:“李翰林,你不要叫我看不起你。”
李翰林震了一下。她第一次這樣直呼他名字,狠狠地像要吃了他。
他冷靜下來,意識到,他們不能這樣一句一句地爭吵。吵下去,整幢辦公樓都要震撼,所有的人都會知道。
虞凝誤會了他的意思,說:“既然,我們已經分開了,你就不要再逼我了,這樣下去對我對你都不好,特别是對你,給我時間好嗎?等到我覺得可以跟你說明白我離開你的原因的時候,我會主動找到你,我離開你的原因告訴你的。”
“為什麼現在不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虞凝說:“現在不可以,因為現在還不是告訴你事情真相的時候。”
李翰林說:“我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光靠努力還不夠。你知道嗎?選擇才是最重要的。”
虞凝說:“你還有選擇嗎?”
李翰林說:“我為什麼沒有選擇?”
虞凝說:“你想拋棄自己的妻子,那個很需要你照顧的深度昏迷的妻子?而去選擇我?你已經讓我看不起你了。”
李翰林說:“我似乎隻能這樣?”
他說:“你知道嗎?我早晚有一天,會失去她的,她留在世上的日子已經不多了。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她已經不屬於我的了,她最終會要另外一個世界去的,那時候,我也不可能是她的,因為我還健康的活著,還要活上好幾十年。這是天註定的,也是命。”
他說:“你讓我怎麼跟你說呢?我真不知該怎麼跟你說,即使,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别說你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可事實就是這樣。”
李翰林始終是疑惑地看著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可怕得讓李翰林心裡發怵,自己太不瞭解她了。
李翰林說:“你相信我,我們在堅持一段時間,一切都會成為過去,我們的明天會到來的。”
虞凝問:“你不喜歡她了嗎?”
李翰林說:“喜歡,因為她是我的老婆,但是她不能陪我走完這一生,知道嗎?我相信一句話,陪自己走到頭的才是自己今生要尋找的人,遇到了你,我就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可是,你卻跟我玩起了失蹤。”
虞凝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
虞凝看著李翰林。她相信嗎?她根本不相信。他會是那樣的人嗎?他可是時時刻刻都準備著,時時刻刻都所向披靡的男人!
李翰林把要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人覺得輕鬆了。
他知道,虞凝會不相信他說的話,不相信他是那樣的男人。在這方面,有誰還比她更清楚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呢?
但是,她又不得不相信他。
李翰林想,最後,她會認為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離去他才變得不男人,會認為她和他在一起他才會像個男人。那麼,虞凝的離去是希望他更能夠成功,能夠享福,為了他的仕途,結果,他能得到的幸福也不多。既然,她還喜歡他,且深愛他,那她還應該離開他嗎?
當然,李翰林知道,在她辦公室裡,他是等不來她的回覆的。他要給她時間,讓她接受這個事實,讓她靜靜地想,讓她認認真真地做決定。
他對發愣的虞凝說:“我該走了。”
他說:“我的手機號不會換的,24小時為你開機。
他說:“你會給我電話的。我希望你能夠給我電話”
李翰林一行人回到淮土鎮已是下午,各回各的辦公室了,小趙便來到李翰林的房間。這些天,李翰林的房間已成了兩人的辦公室。
李翰林問:“你知道,我們今天和鎮委副書記李立群走了這麼一趟,會有什麼收穫嗎?”
小趙笑著說:“什麼收穫?是不是見到了虞凝美女。”
李翰林說:“這不算。”
小趙說:“那就是,我們知道了台灣老兵不會回來淮土鎮辦企業。”
李翰林說:“這是最重要的。王書記跟代鎮長陳宏搞工業園區,最大的希望就是把台灣老兵的企業引回來,現在引不回來了,他怎麼辦?在淮土鎮搞招商引資,走工業發展道路,可不可行呢?他應該冷靜下來考慮這個問題了。”
小趙說:“你說,他應該開始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選擇了。”
李翰林說:“可能還不會這麼容易。”
他又問:“還有呢?”
小趙想了想,搖搖頭。
李翰林笑著說:“如果,我沒猜鎮的話,很快,鎮委王書記、代鎮長陳宏都會給我電話。”
話音未落,李翰林的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對小趙笑了,示意他别說話。電話是鎮委王書記打來的。他在電話裡說:“李書記嗎?今天辛苦了。”
李翰林說:“不辛苦,不辛苦。”
鎮委王書記說:“聽說,你到台灣老兵那去了?”
李翰林說:“剛回來。”
鎮委王書記說:“台灣老兵給我電話了,說你是一個很務實很能體諒企業的好領導。”李翰林笑了笑,想這鎮委王書記還是很會打馬虎眼的,他這訊息,真是從台灣老兵那打聽的?他不相信。他想,應該是鎮委副書記李立群向他彙報的。
他不露聲色,說:“評價是不是太高了。”
鎮委王書記說:“他真是這麼說的。這下,我可放心了。”
李翰林問:“你放心什麼?”
鎮委王書記說:“原來你是支援我的,支援我的三大基地的。我一直以為,你們一開始是來整我們的,要搞垮我們的三大基地。哈哈,你是同意我的發展思路的,和我們站在一起的。”
李翰林說:“怪不得我一下來蹲點,想見你影子都很難,原來,你一直躲我,躲我們工作組。你怎麼就不知道,我這個工作組是市委市政府派下來的,不支援你這個黨委書記這邊,和黨委,我是來幫助你們工作的,幫助你搞政績的這一點你要搞清楚?”
鎮委王書記哈哈笑,說,“是的,是的。我檢討,我檢討。還請李秘書長理解我的苦處,不要介意。”
李翰林說:“那就看你檢討的態度了。”
鎮委王書記說:“態度一定十分良好。”
李翰林也“哈哈”笑。雖然,他不知道鎮委王書記的態度十分良好是什麼。
鎮委王書記說:“我現在在市裡,回去我們再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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