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睡前故事br最終，淺野幼寧好不容易哄好炸毛的中原中也，並以不再跟中原中也爭論誰大誰小作為這件事的結束。br除此以外，淺野幼寧開始教中原中也識字。要淺野幼寧說，中原中也簡直是再省心不過的學生。他腦子聰明，又肯用心，雖說對學習方面的熱情遠遠比不上白打，依舊進步飛快。br與此同時，童話書被中原中也拉入黑名單。br淺野幼寧對此倍感惋惜。她還挺想聽中原中也給她念童話故事——哪怕不那麼聲情並茂也肯定很有趣，明明他都已經可以流暢地念出書籍上的文字了。br淺野幼寧雙手撐著下頜，歪頭：“可是，中也，我也很想聽睡前故事啊。如果有你的睡前故事，我一定能睡個好覺。”br“想都不要想！”中原中也滿臉抗拒：“我不可能念那種幼稚的東西。”br頓了頓，他似乎又覺得太不近人情，勉勉強強道：“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聽，也不是沒有可能……”br淺野幼寧簡直要被中原中也逗笑。她發出由衷的感慨：“世界上怎麼會有我們中也這樣的小天使啊！”br話落，淺野幼寧就見中原中也臉色爆紅。他磕磕絆絆道：“什麼、什麼小天使？你不想聽算了！睡覺。”br中原中也埋進被子，淺野幼寧也笑倒在吊床裡。br沒多久，中原中也聽到那邊傳來淺野幼寧清淺的呼吸聲——她睡著了。br淺野幼寧入睡總是很快，但睡眠質量一向不太好。中原中也捏了捏還在發燙的耳朵尖，心道，要是、要是再過一陣子，她還是睡不好，也不是不能考慮給她讀睡前故事。br“……”br夢境總是虛浮又荒謬的，一片慘白。虛猙獰的面具與那些人的面孔交錯滑過，一時間竟然分不清究竟哪個更為面目可憎。br“幼寧，不要任性，你是淺野家族最出色的繼承人。”br“你的一切都是淺野這個姓氏賦予你的，明白嗎？”br“幼寧，你今天必須把破道一到五十學會。”br“學不完的話，就學到會為止。”br“幼寧，這是你的淺打。你提前接觸淺打，絕對會比朽木家和四楓院家的繼承人都要早呼喚出斬魄刀的名字。”br“……”br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帶著近乎偏執的命令和期望，給人帶來的壓迫感，沉重得不亞於虛的咆哮。br直到不知從何而來的低吼，悠遠綿長，挾裹著誕生於蠻荒之中的蒼涼與包容，蓋住那些形同夢魘的話語。br淺野幼寧猛地睜開眼睛。br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像要破開胸腔，腦袋一抽一抽地發疼，細密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至頸間。煩躁的情緒就像即將噴發的火山，讓她升起難以言喻的破壞慾。br淺野幼寧深吸一口氣，捏了捏眉心，按捺住自己，從吊床裡翻身出來，輕巧無聲地溜出去。br淩晨之際，天空中黑壓壓一層。距離太陽出來尚早，月色早已消隱，星光沉寂，隻有啟明星還在閃爍著僅剩的明亮。br那些話陰魂不散地在腦海中環繞，淺野幼寧掐著眉心，終於沒有忍住，一拳砸在旁邊的斷牆上。br“轟隆”，一大半的斷牆倒塌下去，激起一片塵埃。巨大的動靜並沒有惹來多少注意，或者說，注意到的人並不敢靠近這裡。在鐳缽街，好奇心絕對能夠害死貓，獨善其身才是鐳缽街的存活準則。br淺野幼寧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手背和手指上被劃出斑駁的血痕。密密匝匝的血珠滲出來，彙聚在一起，滴答滴答地掉落。她沒有在意這點小事，垂眼看著腰間的雲芽，指尖輕點淡金色的刀柄，低聲喃喃道——br“好久沒想到這些事了，看來你最近吞吃的靈力有點多啊，雲芽。”br然而淺野幼寧的話語中並不帶任何責備的意思，反而如同她的動作一樣溫柔。br雲芽安靜地懸在她的腰側，沒有任何反應。br淺野幼寧也沒指望雲芽能給予她答覆。要知道，不依靠穿界門，想來現世，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更别提雲芽還使她從靈體狀態切換為人類的身體，避免被髮現。br做完這些，雲芽陷入了長久的沉睡，她隻能用自己的靈力溫養雲芽。奈何現世的靈子濃度遠遠不如瀞靈廷內，她因此落下起床氣的毛病。尤其一旦雲芽吸收的靈力過多，她也會跟著難受。br儘管如此，淺野幼寧半點兒也不覺得後悔。她甚至有點感謝淺野家族為了讓她儘快得到斬魄刀，而破例讓她提前拿到淺打。br——淺打是每個死神都會獲得的、無名的斬魄刀。死神與淺打寢食與共，將自己靈魂的精髓寫入“淺打”，才能創造出自己的“斬魄刀”。而貴族間，又常常具備著世代相傳的斬魄刀。注1br淺野幼寧知道，淺野家族那幫人希望她呼喚出淺野家族世傳的斬魄刀。隻可惜，她沒有如他們所願。br雲芽並非屍魂界以往所認知的任何一把斬魄刀。br而是真正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雲芽。br淺野幼寧輕笑一聲：“恐怕那群老頑固根本想不到，提前讓我和你相遇，反而叫我獲得了逃離的機會吧？”br她抽出雲芽，無聲包容的太刀在夜色裡寒光閃閃。哪怕是啟明星，也要在這樣的鋒芒下遜色。淺野幼寧用臉頰貼上雲芽，冰涼的刀腹在觸及她的瞬間，收斂起所有的冷厲，傳遞來淺淺的暖意。br這就是她的斬魄刀，是她的半身，她最信賴的夥伴。br淺野幼寧長舒一口氣，確認自己距離“羊”的據點很遠之後，索性放開手腳，挽起一片刀光。她漸漸入了神，把所有情緒都拋諸腦後。地面不停地震顫著，彷彿在恐懼地戰栗，附近高低起伏的障礙物被飛揚而起的氣勁清理得乾乾淨淨。連雲芽都發出輕微的嗡鳴，似乎在儘力迴應她。br直到一陣腳步聲響起。br淺野幼寧順勢收起雲芽，熟悉的靈壓讓她輕而易舉地辨認出來人——br“中也？”brbr中原中也睡夢中迷迷糊糊聽到什麼動靜。他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睛，循聲望去，隻來得及看見一片衣角消失。br那是……幼寧？！br中原中也一驚，陡然清醒。br隨著在“羊”待的時間日益增加，中原中也逐漸對淺野幼寧的日常瞭如指掌。這其中，包括淺野幼寧的作息。淺野幼寧醒的時間段有兩個。br大部分情況下，她六七點就會醒，這個時間點最好不要招惹她，老老實實陪她對戰是最好的安撫手段。br偶爾她也有睡眠質量不錯的時候，拖到八九點才醒，這個時間點她的起床氣會減輕很多，但是通常十幾天才能有這麼一回。br但像今天這樣……br中原中也瞟了眼據點裡不知道誰淘來的老舊的鐘，現在才五點不到。br中原中也不免升起一股擔憂。他匆忙跟上，唯恐晚了一步，就找不到淺野幼寧了。好在，淺野幼寧折騰出來的動靜不小，中原中也毫不費力地找到了她。br“中也，你怎麼在這？”淺野幼寧按了按眉心，問道。br中原中也不答反問：“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br“嗯……”淺野幼寧不防會驚動中原中也，不禁摸了摸鼻尖：“隻是有點睡不著。”br中原中也嗅到一陣血的鐵鏽味，他眯起眼睛，才在夜色裡看見淺野幼寧手背上的血痕。他下意識抓住淺野幼寧的手：“你的手怎麼了？”br“做了個噩夢而已。”淺野幼寧搖了搖中原中也的手，帶著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心虛：“别擔心啦，中也，不是什麼大事。很快就會好的。”br“你管這叫不是什麼大事？那什麼叫大事？”中原中也不讚同地反駁她。br淺野幼寧指尖升起一點柔和的白光：“真的沒事，你看。這種傷口，完全可以治癒。”br中原中也親眼看到那些細小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才算放心。但他嘴上依舊斥責道：“就算能治癒，難道不會疼？你平時就總是忘記吃飯，現在更過分了，你到底有沒有要照顧好自己的自覺——”br“……疼。”淺野幼寧靜默片刻，低聲應道。br中原中也後面的話就這麼硬生生被堵住。他向來吃軟不吃硬，更别提對方還是淺野幼寧。中原中也不由得放輕聲音：“好了，回去吧，幼寧。還睡得著嗎？”br淺野幼寧誠實地搖頭。br中原中也拍板：“那我陪你再在外面待一會兒。就一會兒，散散心，之後你得回去睡覺。”br淺野幼寧張了張口，卻被他瞪回來：“反駁無效。我管你睡不睡得著，必須好好休息，明白沒有？”br淺野幼寧鼓起臉頰：“天都還沒有亮，能到哪裡散心？”br中原中也卻問：“你想去哪裡？”br淺野幼寧被他這副去哪裡都沒問題的口吻逗笑。她環顧四周，視線忽然被遙遠的、高高佇立於這座城市的龐然大物所吸引，挑眉：“中也，看那裡。”br中原中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入目所及是五棟大廈。毫無疑問，它們是橫濱最高的建築，屬於這座城市黑夜的支配者，港口Mafia。br“你想去那裡？”中原中也問。br“要去當然得去最高的地方。”淺野幼寧忍著笑意，說道。br不過她本來也隻是想逗逗中原中也，隨後，她頓了頓，正想說“我們回去吧”，卻錯愕地察覺到中原中也的靈壓有所變化。br“啊啊，僅此一次。”br中原中也嘴上這樣說著，卻有暗紅色的光芒，順著他的手，從他們相觸的地方，攀附上她的手臂，再蔓延至全身。幾乎是瞬間，淺野幼寧感到某種桎梏一鬆，她和中原中也淩空而起。br重力帶著他們從鐳缽街上方飄過。從高空俯瞰，鐳缽街這個直徑兩千米的深坑在橫濱這座繁華與混亂交錯的城市裡如此微末。不論是人，亦或者那些房屋，都化作小小一團。來到現世那麼久，淺野幼寧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角度觀察她所居住的區域。br天空之上，沒有哪個人類可以如此輕易地到達，哪怕是她所來自的屍魂界，也幾乎沒有死神能夠立於蒼穹——除非借用四楓院家的飛行道具天踏絢。br淺野幼寧有種自己可以觸碰到雲彩的錯覺。淺野幼寧新奇地踩著虛空，漂浮在空中、無拘無束的感受讓她欲罷不能。br“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先前所有起伏的心情在這樣的角度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淺野幼寧有點興奮地喊道。br中原中也攥緊淺野幼寧的手腕，生怕她不小心掙脫他的範圍：“喂喂，你小心點，我也是第一次帶人好不好？”br話雖如此，他依舊按照淺野幼寧的要求，把高度往上提升。br淺野幼寧衝中原中也笑起來，信心十足道：“有中也在，才不會掉下去。”br中原中也還從來沒有見過淺野幼寧這副活潑的模樣。或許是因為作為“羊”的首領，她一向都偏於沉穩理智。哪怕她總愛開他的玩笑，也沒有放開手腳到這種地步。就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壓抑著她。br不等他思考太多，港口Mafia大廈已經近在咫尺。港口Mafia大廈的頂部有一個大平台，中原中也最後選擇在這裡落地。br淺野幼寧沒打算讓人發現他們，於是輕喚一聲：“雲之空幻，雲芽。”br“嗯？”中原中也看她。br“雲芽能讓他們忽略我們。”淺野幼寧解釋道：“即使是監控也不會發現我們。”br中原中也略有些詫異：“雲芽原來不隻是一把刀？”br“當然不是。”淺野幼寧的語氣裡揚起幾分自得：“她可比你想象得要厲害得多。”br說著，淺野幼寧在平台的邊緣處坐下，舉目眺望。br這裡是橫濱的最高點，再也沒有比這裡還要視野廣闊的地方。br六點，天邊泛起淺淺的魚肚白，原本如墨般漆黑的天空不知不覺間褪去夜色。城市還沒有完全清醒，燈火稀疏。遙遠的汽船鳴笛聲悠遠飄蕩，道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隻有汽車時不時經過。br中原中也擔心淺野幼寧不小心掉下去，索性坐到她旁邊。br淺野幼寧毫不客氣地靠過來。她咕噥道：“難怪白瀨和境木先前會說晚上暖和，原來是你身上暖和。”br中原中也僵住，但聽到淺野幼寧的話，又想起她冰冷得近乎沒有溫度的手，猶豫一下，主動伸出手，包住她的手掌：“你就不能多穿點？手冷成這樣。”br“知道了知道了，中也，你好囉嗦。”淺野幼寧一邊抱怨著，一邊蜷曲起手指，將雙手縮進他的掌心，想要汲取溫暖：“這麼多話，你還不如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呢。”br中原中也不吱聲了。br半晌，淺野幼寧聽到他壓著嗓子，有點彆扭地開口：“以前……咳，有個國王和王後一直沒有孩子……咳咳，他們為此非常傷心苦惱……注1”br淺野幼寧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頓時揚起唇角。她沒敢笑出聲，怕中原中也惱羞成怒。br“不久，王宮的四周長出了一道荊棘組成的大籬笆……注2”br天邊的魚肚白不知不覺地暈染開，鋪滿整片天幕。一點熹微的晨光隱隱約約，將雲層染上變化絢爛的色彩。br倦怠的精神得到安撫，高空的寒風也被身邊人擋住，暖呼呼的，像靠著一個小太陽。放鬆過後，睡意伴隨著耳邊乾淨清亮的聲線漸漸湧上。br“他看到的全是盛開著美麗花朵的灌木……注3”br中原中也感到肩膀一沉，側首，看見淺野幼寧頭頂小小的發旋。br“真是麻煩……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會著涼的，笨蛋。”br中原中也嘀咕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抽出手，穿過女孩的腰和腿彎，抱起她，踩著乍破天光，帶她回家。br作者有話說：br把幼寧從夢魘裡叫醒的是誰，你們肯定能猜到～br恭喜中也拿起了男主劇本（鼓掌）也順便恭喜中也喜提情敵（劃掉）br雲芽：XDbr中也：？br我：幼寧和中也跑去港口Mafia大廈看風景是不是有點太明目張膽了？br我師姐：好像……是他倆能乾出來的事。br我：也對，港口Mafia大廈，觀光景點罷了。br森先生前任首領：？br【本章小課堂】br1斬魄刀：死神所使用的佩刀。其形狀和能力，是以死神自身的靈魂為原型築成的。死神通過知曉賦予自己的斬魄刀的名字，通過與之進行心靈的對話而得到力量。br2淺打：未解放的、無名的斬魄刀。br3穿界門：死神來現世或死神從現世回到屍魂界的交通工具。死神使用穿界門通常需要審批，但貴族家裡有專屬的穿界門。br注1：“淺打是每個死神都會獲得的、無名的斬魄刀死神與淺打寢食與共，將自己靈魂的精髓寫入‘淺打’，才能創造出自己的‘斬魄刀’。而貴族間，又常常具備著世代相傳的斬魄刀。”——死神中關於斬魄刀的解釋部分內容，有刪改。br注2注3注4：“以前，有個國王和王後一直沒有孩子，他們為此非常傷心苦惱。”“不久，王宮的四周長出了一道荊棘組成的大籬笆。”“他看到的全是盛開著美麗花朵的灌木。”——節選自《睡美人玫瑰公主》brbr感謝在2022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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