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時節的冷雨打濕了陸斐言的臉,沿著衣領袖口往裡滲去。
他愣在原地,看著那輛車駛出自己的視線。
不多時,另一輛車開進來,劉秘書撐著傘匆匆走來,替他擋住。
他抬起頭環視了一圈,薄唇緊抿,提腳往路邊走去。
車裡開著暖氣迎面吹來,身上的寒意慢慢被驅散。
被雨打濕的衣服卻緊貼著肌膚,濕潤而黏膩,極為不舒適。
劉秘書拿出後備箱的乾淨衣物,陸斐言看都不看,面無表情地叫司機開車。
一路上,車廂裡安靜地隻剩下呼吸聲。
進了城區慢慢熱鬨起來,司機壯著膽子問了一句接下來去哪兒。
久久無人應答,車越開越慢。
劉秘書身上都起了一層冷汗時,陸斐言才擠出兩個字。
“酒店。”
兩個下屬都如蒙大赦鬆了一口氣,等到達目的地,把人送到酒店房門前,就飛快地溜走了。
房間裡隻剩下陸斐言一個人。
他穿著濕衣靠在沙發上,扯下領帶隨手丟在地上,抬手按了按眉心,卻按不住腦海裡紛雜的思緒。
上次餐廳一别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做什麼都不順心。
小到每天喝的咖啡,開會後呈上來的記錄,大到談合同時的交際應酬,陸家家宴的籌備安排。
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無論誰來,他都覺得都不如孟疏桐。
除了生活工作中的種種不方便,夜晚的夢境,他也時常夢到她。
有時候是一些曾經發生過的往事重現,有時候是荒誕而離奇的冒險,每個夢裡,孟疏桐都會出現,沉默地跟在他身後,依然叫著他陸總。
此外還有一些他難以啟齒的夢,夢裡的孟疏桐不這麼叫他。
有時她叫他名字,有時則叫他,老公。
而在這些夢裡,他們的身份是夫妻。
她會像普通妻子那樣,早上幫他繫上領帶,出門前送上一個臨别吻;他工作閒暇時,她會發來很多有趣的日常分享給他,還會和他說起很多八卦;等他晚上回來,家裡已經備好了熱騰騰的晚餐,她會接過他的外套,挽著他的手坐上餐桌。
每每從這些夢裡醒來,陸斐言都會在床上躺很久,一幀幀地回憶著夢裡的細節。
許是夢到的次數太多,偶爾一出神,他就會開始設想未來的婚姻生活。
而最為關鍵的妻子這一角色,他會先設定出五花八門的長相和性格,然後開始挑挑揀揀。
不管中間過程如何,最後形成的人物畫像,都會莫名地神似孟疏桐。
起初,陸斐言以為是她呆在他身邊的時間太久,她突然離去產生的戒斷反應。
但這一症狀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加重,他這才意識到,不是他沒能忘掉孟疏桐,而是他根本就不想忘掉孟疏桐。
他的內心深處一直渴望著她能回來,渴望著她繼續留在他身邊。
渴望著,她能成為他的妻子。
而不是以祁錚妻子的名義存在於這世間。
他雖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卻始終無計可施。
因為孟疏桐是真的嫁給了祁錚,而不是他。
無數次衝動下,他跑到祁家附近想去找她,不是見不到,就是她身邊一直跟著祁錚。
他等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單獨見她一面的機會。
直到聽見管家嘟囔了一句,過幾天是孟疏桐媽媽的忌日,他頓時心中一動。
忌日前一天,陸斐言踏上了飛機,先她一步落地尹川。
來之前他打聽過,祁錚這幾天忙著楚江那邊的項目,判斷他應該抽不出身,這才先到了墓園。
可人算不如天算,祁錚還是來了。
氣急之下,他又一次惹惱了孟疏桐。
失去了這次好好和她談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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