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桐從沒見過這樣的陸斐言。
哪怕在江雅若出國後他夜夜買醉,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惶恐絕望的神情。
但自從昨天的事情過後,她對他最後一點尊敬和畏懼也驅魅了。
從前的她是喜歡他,但也從來沒忘記過自己的身份,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為他付出了這麼多,哪怕得不到愛情,也希望他能報以一份尊重。
現實卻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他從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過,肆意踐踏她的真心,像使喚仆人一樣使喚她。
如果僅僅是針對她,那她尚能容忍,畢竟陸家對她有恩。
可他在她媽媽的墓地前鬨事,則觸碰到了孟疏桐的底線。
哪怕是保姆的身份,陸斐言也是孟媽媽一手養大的,就算沒什麼感情,那最起碼的尊重應該要有吧。
事實卻是,他從骨子裡就看不起她們一家人,也毫無死者為大的基本道德。
離開墓園時,孟疏桐突然覺得愧對媽媽。
媽媽離世之前,曾千叮嚀萬囑咐過,要她絕了對陸斐言的心思。
她不僅沒做到,還害得她老人家去世這麼久都不得安寧,被他這麼打擾。
也是在那一刻,孟疏桐徹底放下了那些壓在她身上十年之久的枷鎖。
她不再把陸斐言當成上司、老闆,當成不可挑戰的權威。
而是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來看待。
一個有權有勢卻自命不凡的普通男人。
所以面對失態的陸斐言,孟疏桐一點惶恐也沒有。
她抬起手,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聲音平淡至極。
“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陸斐言,這句話你該去和江雅若說。”
一字一句像利劍一樣穿過了陸斐言的胸膛。
他搖著頭,喉間擠出來的聲音沙啞無比。
“不,我喜歡的是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娶你,娶你!”
這曾是孟疏桐夢寐以求的一句話。
現在聽到,她卻沒有任何感覺連。
回想起曾經經曆過的一切,身上留下的傷疤和被踩碎的自尊心,她不覺得那些是喜歡。
她曾見過他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所以不會再被這種謊言矇騙了。
所以她直接轉過身,輕輕說出了最後一句心裡話。
“那你的喜歡,還真的有夠噁心的啊。”
看著她決然離開的背影,陸斐言隻覺得心上有什麼東西正在離他遠去,再不會回來。
他急切地想要留住這些東西,惶惶然地追上去,卻被身邊的鐵架絆倒在地。
尖銳的針頭穿透薄弱的皮膚掉出來,撒了滿地血漬。
他毫無察覺,睜著一雙滿是痛苦的眼睛仰視著,期盼著孟疏桐能回頭。
可從始至終,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聽見動靜的護士小跑著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頹然地垂下頭,再沒有爬起來的力氣。
耳畔傳來一些人聲,可陸斐言已經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
眼淚一滴滴湧出來,落在地上,暈開了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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