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筠點點頭說道:“媽媽,早點回來啊。”這就是一種禮貌性的叮囑。
夏秋笑著擺擺手說道:“嗯,辦完事馬上就回來了。”這是林曉筠跟夏秋的最後一次見面,事後,林曉筠痛哭不已,說,知道會出事的話,也不會讓夏秋出去了,事實上,誰都無法預知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也是我們對於未來充滿恐懼的最主要的原因,未知的一切吞噬了人類的理智。
陸炎的車子開得很穩,在約定見面提前五分鐘到達了梧城市大橋的上面。陸炎記得清楚,陸曉東死了之後,還揹負著製造了梧城市大橋豆腐渣工程的罵名,不過,這一切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被人們遺忘了,隻有陸曉東的親人們還記得清楚曾經給他們帶來的傷痛和遺憾。
張國敬的車子在後面追上來,由於夜色和光線不是很明亮,陸炎看不清楚後面的車子裡還有幾個人在。不過,張國敬的車牌還是清清楚楚的,車子的型號也符合。
夏秋對陸炎說道:“我過去,總要當面感謝一下他的。”
陸炎表示理解,說道:“說聲謝謝就成了,也不要說得太多。”他的心裡面有一點不安,卻說不清楚這種不安來自什麼地方。
夏秋到了張國敬的車子裡之後,很久也沒有回來,陸炎覺得不對勁,就走下來,意思是催一催夏秋,時間已經八點半以後了。
夏秋在張國敬的車子裡先是說了自己的病情,覺得張國敬還在關心自己,這才說出關於陸炎的身世之謎的事情。
張國敬親自開著車來的,他想有機會的話,就說一說對夏秋的愛戀和思念之情。沒有想到,夏秋拋出來的卻是一個重磅炸彈,陸炎竟然是他的兒子?
張國敬帶著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夏秋,他心裡想到的卻不是親情和真相,而是,陸炎和夏秋的存在威脅到了他的權利,這樣的事情暴露出來的話,自己一輩子辛辛苦苦積累下來的清清白白的名聲就走到了儘頭,而且還會揹負永無止境的罵名。
他覺得渾身冰冷,足足有五分鐘的時間,一直保持理智和清醒的市委書記失去了冷靜。他沒有聽清楚夏秋還在旁邊繼續說著什麼。事實上,夏秋說的是:“不能讓阿炎永遠不知道真相,你們是父子,是骨肉相連的親人……”
張國敬遺漏掉了夏秋的話語裡面最重要的部分,他覺得心臟裡面的血一陣陣湧上來,衝擊著他的大腦,他覺得天旋地轉,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這個時候陸炎走了下來,卻從車窗外面看到,張國敬抬起手來給了夏秋一個耳光。陸炎震驚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儀表堂堂的張國敬會用這種暴力的方式毆打媽媽。
他也失去了冷靜,指著張國敬大聲罵道:“張國敬,你是什麼東西?敢打我媽媽?你下來。”陸炎拽了拽車門,車門是鎖著的,他打不開車門,陸炎在外面繼續說道:“你貪汙了三千多萬的公款,還包養於靜,殺了任建軍,這些事情都足以把你拉下馬來。媽媽,打開車門啊,我跟這條老狗算賬……”
張國敬的心裡充滿了恐懼,他想不到陸炎知道自己那麼多的事情,他絕望了,幾乎是下意識地掛檔、加油……
車子衝向了咆哮不已的陸炎,他吃了一驚,以為張國敬會殺了自己滅口,陸炎下意識地躲開張國敬的車子,當他回頭的時候,張國敬的車子撞向自己開來的那輛車,然後,陸炎眼睜睜地看到,張國敬的車子像是一頭暴怒的瘋牛一樣,先是上了大橋邊緣的台階,然後撞開橋欄,車子黑色的金屬光澤閃了閃,就從眼前消失了。
“不——不要啊——”陸炎大聲叫喊道,心裡面有一個聲音對他說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三步兩步衝到橋邊,看到的是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不曉得張國敬的車子落在上面位置上了,從大橋到水面足足有二十米高,車子落水之後的浪花已經平息下來。
陸炎急忙打了報警電話,然後從大橋上跳下來,他不是為了張國敬,而是為了母親夏秋,想把母親救出來,不過,在沒有工具也沒有照明的地方想從滔滔江水中找到車子,簡直是不可能的,車子即使是落水之後,也呈弧線的軌跡消失在十餘米的江水之中。
救援人員很快趕來了,當他們得知落水的是市委書記之後,警力和救援人員的數量也馬上增加了幾倍,直到天亮之後,才在大橋的另外一邊把落水的轎車找到了,車裡的兩個人已經窒息死亡。
後來的警方調查明顯對張國敬開車衝出橋面有了質疑,不過,從現場取到的痕跡看,完全沒有被人謀害的跡象。隻能依靠猜測來認證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夏秋是一個病入膏盲的人。也有人懷疑是夏秋做了手腳,不過,張國敬車子裡的止痛藥表明,張國敬的的確確是給夏秋送藥的,而且張國敬跟陸家還有深厚的關係。這件案子調查了一個多月之後,毫無進展,當成了懸案掛了起來。
這裡要說的是,夏秋的閨蜜朱華菲把夏秋寫的遺囑遵照夏秋的意思,交給了陸炎。
陸炎聯想到張國敬毆打夏秋,再到他瘋狂一般開車撞向自己,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不過,陸炎卻沒有對任何人披露這個細節。
一年後,陸炎沒有接掌交通局局長的職務,三年之後,陸炎升遷到市政府,擔任了常務副市長,在權利仕途上,邁出重要的一步,距離市委書記的位置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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