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姩將她攔在正屋廊下,抬手便是一巴掌,
“吃裡扒外的東西!父親屍骨未寒,你就幫著外人來算計自家的財產,既然你與大房親近,不如讓大伯將你過繼了去,看他們要不要你!”
謝錦姩的聲音蘊含怒意,
如今的謝流螢尚且年輕稚嫩,還沒有閱儘千帆修出心狠手辣的蛇蠍心腸,但也是城府頗深,需得小心應對。
謝錦姩的眼睛微暗,掩去眼底恨意,隻剩下對妹妹行事不當的失望之色。
謝流螢被打得偏過頭去,震驚之餘又感到屈辱生氣,長姐一向最疼她,今日怎麼會動手打她?
謝流螢抬眸對上屋內慕容氏那冷冷的眼神,心裡咯噔一聲,她太心急了!
謝流螢做出一副委屈神態,啜泣道:
“我也是為了母親和長姐著想,家裡無男丁是要受人欺淩的,大伯孃說了,有了衍哥兒,母親就能有個依靠,我就沒想那麼多……”
她三言兩語就將一切推到大伯孃身上,
謝錦姩依舊是冷聲冷語,
“大伯孃大伯孃……你既什麼都聽她的,還來薔薇庭做什麼?”
見謝錦姩不依不饒,謝流螢可憐巴巴地看嚮慕容氏,
“母親你看長姐,她動輒打人臉……”
慕容氏板起臉,“若不是你行事不當,你長姐怎麼會打你?過繼不是小事,哪是你能插嘴的,還不趕緊滾去你父親的棺前守靈去!”
謝流螢低著頭死死咬著唇,小聲說:
“母親彆氣,女兒知錯,這就去守靈。”
她轉身便走,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什麼混賬母親,自小就偏心!這巴掌她遲早十倍奉還。
謝流螢走後,慕容氏悄悄鬆了口氣,
“錦姩,我剛才沒說錯什麼吧?”
謝錦姩搖頭,“沒說錯。”
“母親進些米粥吧,晚上還要守靈,不吃飯哪有力氣?”
“好,李媽媽,快去廚房拿些吃食來。”
見母親重新有了精氣神,謝錦姩甚感欣慰。
……
靈堂之上燭火昏黃,充斥著嗚嗚咽咽的哭喪聲。
一身孝服的謝錦姩往聚寶盆裡續著紙錢,一遝一遝的紙錢被火浪吞噬,棺材前方落滿了黑色灰燼。
“是勝哥兒回來了。”不知誰說了句。
隻見一眉清目秀的少年飛奔而來,是謝勝,謝勝見到棺槨的那一刻,撲通跪在地上,淚水瞬間決堤,
“二叔!”
謝勝砰砰砰地使勁磕了三個響頭,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侄兒不孝,來送二叔一程,二叔走好……”
“嬸孃節哀。”他不忘安慰慕容氏。
慕容氏想起謝錦姩的話,仔細瞧著謝勝的模樣,又見他額頭磕出血來,心裡疼得厲害,
她撲過去抱著謝勝痛哭,
“你這孩子怎麼才來?快跟你……跟你二叔說說話,他總是惦記你的學業,前幾日還說等你回來要考你,誰知道……”
“昨兒個有京城的人來書院,侄兒也是聽他們提及,才知道二叔離世,於是連夜快馬趕來……”
謝勝的臉上確有疲憊之色,他趕了一天一夜的路。
“好孩子……”
見這場面,謝錦姩的眼眶微熱,前世母親至死都不知道勝哥兒才是她親生的,她更下決心要撥亂反正,讓謝勝回到二房的名下。
想起前世謝勝的下場,謝錦姩才忍了又忍壓住滿腔恨意,
謝勝十四歲考上秀才,十八歲中進士,原本前途無量,後來被太子看中,入了太子府當幕僚,沒兩年就死了。
世人皆讚頌太子仁德賢明,卻沒人知道他有龍陽之癖,那些幕僚實則是禁臠,太子在人前愛民如子,人後卻以折磨人取樂。
前世是謝流螢告訴謝錦姩這個訊息,謝錦姩還唏噓傷懷許久,現在想來,謝流螢就是個蛇蠍心腸,故意在她面前幸災樂禍!
若說此事與謝流螢沒有關係,謝錦姩死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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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惠蘭用過晚飯,晃著步子慢悠悠地來到靈堂,一來就看到慕容氏和謝勝抱頭痛哭的場景,
她大驚失色,三兩步跑過去將謝勝推倒在地,脫口道:
“你怎麼回來了!?”
劉惠蘭壓根就沒派人去百川書院給謝勝報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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