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霍晚絳沒少聽到宮人的議論。或許是物極必反,她雖不會說話,耳力卻極佳,隔得遠遠的,她也能聽得清旁人在說什麼。
那些無關緊要的,她自是沒放在心上,可那些關鍵的——
譬如,霍家和禹璃夫人有意結親,結親對象就是她的堂妹霍二孃子霍素持,和今年才十四歲的趙王。隻是目前礙於廢太子一案尚未結,雙方都不敢在晉帝跟前試探此事。
堂妹……
霍晚絳頓住腳步,素持有朝一日會嫁給趙王,她一點也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淩央會怎麼想,心上人要嫁給他的弟弟,他會被再一次擊垮麼?
素持與她同歲,隻比她小三個月,前不久也剛及笄。倒是這趙王,比她和霍素持都要小一歲呢。
在大晉,男子十四五歲成婚的不在少數,女方年歲長於男方也算不得稀罕事。
可這趙王自幼體質偏弱,素持嫁過去,當真能圓她的皇後夢嗎?
霍晚絳自顧自地搖了搖頭,罷了,旁人的皇後之夢,與她又何乾?
到宮門時,霍晚絳意外撞見一個人,正是前幾日冒雨進淮南王府的溫嶠。
溫嶠站在她臨時租用的馬車前,手裡似乎還提著東西,看樣子已等候多時。
霍晚絳快步上前,女子出嫁從夫,淩央現在隻是庶人,按理說該死她先向溫嶠行禮。
誰知溫嶠還是搶先一步,彬彬有禮笑道:“見過女郎。”
霍晚絳比道:【溫大人可是在等我?】
溫嶠把藥包遞給她:“不錯,淩郎君該換藥方了。為避免别的太醫開出的方子和我上次用藥衝突,還請女郎帶這副藥回去。”
阮娘接過藥,霍晚絳卻是面色焦灼:【上回您冒雨前來,陛下可有遷怒於您?】
她這是在關心自己?
溫嶠一愣,答曰:“女郎放心,今日不是我當值,所以我才身著常服。”
看來他竟是特意從家中過來等她,也不知在這裡等了她多久,又欠下他一份恩情。
霍晚絳欲請他去西市喝一壺茶,被拒掉了。
臨走前,溫嶠又轉頭,低聲轉告她:“女郎放心,陛下如今不會追究淩郎君的死罪了,還派太醫每隔半月,輪番去淮南王府為他看病。”
無疑是個極好的訊息。
霍晚絳眉開眼笑,更是鬥膽,向溫嶠比出這幾日困惑已久的問題:【溫大人,我們從前是否見過?亦或是舊識?】
溫嶠沒料到她會這麼直接就問出來,遲疑了片刻,隨後才搪塞道:“有朝一日,女郎自己或許會想起來的,某先告辭了。”
真是個神秘的人。
……
霍府。
霍晚絳拜見完叔父叔母,用完晚膳,已過黃昏。
叔父口頭上要留她在家住一晚,但霍晚絳清楚地知曉,自從祖父去世,這裡從來都不是她的家了。
儘管叔父對她向來比叔母好許多,可住與不住並無區别,倒不如拿完東西再上街市上多逛逛。
風箏還放在她出嫁前的院子裡,完好無損,霍晚絳連日來的陰霾,都被一隻小小風箏驅散了。
她正專心撫摸風箏上脆弱的竹片,憶及舊事時,婢女傳報,說是霍素持來看她了。
自從知道淩央喜歡的人是堂妹,每每想到這曾關係,再面對她,霍晚絳都有說不清的彆扭和緊張。
至於她是如何發現的這件事,其實並不算難。
淩央從前的喜怒雖沒寫在臉上,卻處處表現在眼神上、細節上。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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