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張臉確確是經過改造的臉……
我迅速調整情緒,硬氣回道:“天生麗質,非奴婢之錯。若是奴婢這張臉礙了殿下的眼,殿下便毀了它吧!”
許是沒料到我會說出如此驚世駭俗之語,他略有些錯愕。
良久,他唇角微挑,一抹笑意不達眼底。
“你的路有兩條:一是徹底消失於這個世界;二是自此刻起鎖定於本王視線之內,不得離開半步!”
我伏身一跪,“奴婢願跟隨於殿下身邊,寸步不離!”
我望著蘇言塵的靛青色衣角漸遠,唇角笑意再也壓抑不住。
不久之後,屬於蘇言塵的一切都將毀於我手中。
這是他欠我的,欠烏國所有人的!
很多年之前的一場記憶浮現於我的腦海……
烏國與鄢國的一場惡戰膠著了三日三夜。
烏國頹勢漸顯。
眼看著王兄一個個敗下陣來,時年十二歲的我心下一橫,將一套不合體的戎裝往身上一套,便向隊伍最前方衝去。
我的武功得到過江湖奇士的指點,招招陰狠催命。
不足一刻鐘,死於我戰馬之下的屍體已累積成山。
彼時,蘇言塵是鄢國主帥,正在不遠處觀望戰局。
我的橫空出世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一揮手,我的周遭瞬時被一群著墨色長袍之人給團團圍住。
那群墨色長袍非鄢國將士,他們所用招數比我更要詭譎幾分。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盔甲被亂劍砍成碎片,卻無力可擋。
耳邊驀地響起一聲驚呼:“呦嗬,是個娘子!”
蘇言塵聞聽此言,沉聲吩咐道:“活捉!”
“做夢!”我衝著他的方向,冷冷一笑。
我乃烏國的公主,豈能被敵軍俘虜,忍受他們的淩辱?
我一把捉住其中一支指向我的長劍,猛地拖向我的心口處。
“呼”的一聲,一支弓箭以更快的速度沒入了我的手腕。
手垂下的瞬間,我被他們束縛在地上,再無力掙紮半分。
“想必這位便是烏國的出雲公主,”蘇言塵俯視著我,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久仰!”
我不動聲色,隻緊緊地盯著他,默默地念起咒語。
我咒他與他的全軍皆被毒蟲吞噬。
一息之後,漫天飛蟲沉沉壓下。
天色瞬間黯淡,恍如黑夜。
周遭登時傳來海嘯般的驚呼與慘叫。
用邪術攻陷敵軍防線,是我致命的殺手鐧。
然,因它太過邪惡,若非到了萬不得已之際,我絕不會輕易使用。
且,師傅曾警告我,此術一出必遭反噬。
我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掙紮的人們,內心隱隱不安。
若我不及時解了邪術,他們將很快變成累累白骨。
忽有一串笛聲傳入耳中。
那笛聲好似來自遙遠的天際,空靈悠遠,絲絲縷縷。
伴著笛聲,天色轉亮,恢複白晝。
那些飛蟲簌簌墜落,頃刻間化為烏有。
我的軀體卻彷彿被抽空了般無力。
人們陸續從地上爬起,望著他們各自身上的血洞愕然、驚恐。
而我望著眼前一切,更覺驚愕。
師傅曾告訴我,我的邪術百密而有一疏。
那唯一的一處“疏”,便是我的心魔。
然,我與那蘇言塵分明是初見,他又怎可能是我的心魔?
蘇言塵將玉笛緩緩放下,似笑非笑地睥睨著我,“聽聞出雲公主擅用邪術,今日一見,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我的靈魂恍如懸浮於空中,說出的話縹飄緲緲不甚真切:“你是誰?我又是誰?”
我看到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卻怎麼也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那一刻,飛花柳絮,浮光掠影。
我的視線卻漸漸黯淡……
烏國舊部找到我時,我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
據他們說,在我昏迷期間,鄢國軍隊將我綁於兩軍交界處,對我極儘欺淩之能事。
每當鄢國有人員傷亡,他們便狠狠地在我身上剜上一刀。
那一仗持續了兩日兩夜,我的身上便被剜了數以萬計的血洞。
是以,我的整個皮囊曆經兩年之久才得以重新修複。
而我的容顏雖美貌依舊,卻已面目全非。
如今,我是一個為仇恨而生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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