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和周嵐都睡了,家裡靜悄悄的。
薑媚打了盆冷水草草擦了身子睡下,又起了個大早推著豆腐去鋪子上賣。
幾天沒開門,生意冷淡不少,一上午也沒賣出去幾塊兒。
薑媚打算把剩下的豆腐拿回去做成豆腐乾,剛到家門口就聽到周嵐在和李氏吵架。
“嫂嫂也是被逼的,姓張的厚顏無恥不肯放人,嫂嫂又能怎麼辦?”
“你懂什麼,男人在床上是最好說話的,她要是表現好一些,說幾句好話,你哥早就回來了,隻怕是我之前一直攔著不讓他們同房,如今她嚐到甜頭,心思跑到别的男人身上去了。”
周嵐被驚到:“娘你為什麼不讓嫂嫂和哥哥同房?”
李氏橫了周嵐一眼:“你哥明年就要進京趕考,正是關鍵時候,哪能讓他把心思放在這種事上?”
那你為什麼還同意哥哥成婚?
周嵐腹誹,卻不敢再跟李氏頂嘴。
薑媚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進去,周嵐藏不住事,目光心虛地躲閃著。
薑媚恍若未覺,麻溜弄了午飯,又開始做豆腐。
晚上煮的面,薑媚乾了一天的活,胃口還算不錯,周嵐卻是心不在焉,不時朝門口張望,然而直到夜深張家也沒來人。
周嵐有些不知所措:“嫂嫂,張家這是什麼意思啊?哥哥還能回來嗎?”
“能。”
裴景川既然默認了,便不會食言。
薑媚不願多說,安撫了周嵐幾句睡下。
接下來幾日張家都沒來人,薑媚的生活又恢複平靜,這日她照舊早起去豆腐鋪,一開門卻看到周鴻遠柱子一般杵在門口。
薑媚連忙去扶住他。
他的四肢都凍僵了,也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
薑媚皺眉:“外面這樣冷,夫君回來怎麼不敲門?”
周鴻遠目光黏在薑媚身上不肯挪開,他舔舔被凍裂的唇,啞聲說:“我怕推開門你卻不在。”
他是寧肯毀掉前程入獄,也不願讓她受辱的。
薑媚喉嚨發緊,低聲問:“我若不在你要如何?”
“我會豁出這條命,為你討個公道!”
周鴻遠答得毫不猶豫,薑媚的眼眶頓時熱得厲害,她低下頭不敢與周鴻遠對視,故作輕鬆:“别動不動就豁出命去,成親的時候可是說好要陪我到白頭的。”
“好。”
天色漸亮,晨霧又起,薑媚低著頭,柔弱極了,周鴻遠很想抱抱她,剛抬手,李氏就衝出來:“我的兒,你受苦了!”
周嵐聞聲出來,也是淚流不止。
薑媚看著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不過是幾日未見,再見到周鴻遠薑媚卻覺得恍若隔世,感動過後,她有些難以面對,寬慰一番還是去了豆腐鋪。
賣完豆腐,薑媚去醫館買了外傷藥,又去集市買了半隻雞和半斤豬肉。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了裴景川。
裴景川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位女扮男裝的小姑娘。
小姑娘未做太多偽裝,神情爛漫,看向裴景川的目光是掩不住的愛慕,很好辨認。
幾乎是同時,裴景川也看到薑媚。
明明他們之間還隔著很長一段距離,明明街上人來人往,薑媚卻還是感受到了裴景川眼神裡的侵略性。
薑媚心頭一緊,連忙收回目光,紮進旁邊小巷。
“裴大哥,你在看什麼呀?”
張明瑤順著裴景川的視線隻看到攢動的人群,並未發現異常。
“沒什麼。”
裴景川很是冷淡,轉身上了馬車,他的步子很大,張明瑤隻能小跑才能跟上:“那邊還有好多可以逛的,裴大哥不逛了麼?”
“天冷,沒興趣。”
裴景川一口回絕,又在張明瑤要跟著上馬車的時候開口:“男女有别,你我不宜同乘。”
“……”
出門的時候你也沒說不可以啊。
無視張明瑤哀怨的目光,馬車揚塵而去。
薑媚繞了些路,回家晚了些,一進門就聽到周嵐抱怨:“嫂嫂,哥哥好不容易才回家,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呀,為了等你,飯菜全都冷了。”
“周嵐,”周鴻遠沉了臉,“道歉!誰教你如此對長嫂不敬的?”
“我隻是實話實說,哥你怎麼不講道理?”
周嵐撇撇嘴,一臉委屈,周鴻遠並不慣著她,直接把她關回屋裡:“自己好好反省,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吃飯!”
周嵐在屋裡嚎啕大哭,周鴻遠充耳不聞,把煨在鍋裡的飯菜都端出來。
他都做到這個份兒上,薑媚也沒什麼好氣的,另外拿了個碗準備給周嵐留菜,被周鴻遠阻止:“不用管她,成婚後這個家都是你在操持,她如此不知好歹,不吃些苦頭怎麼行?”
周鴻遠平日都是溫和有禮的,唯獨在薑媚的事上態度強硬,寸步不讓。
這些日子薑媚惶惶不安的心,終於又有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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