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即便是天明軍內的修士……心理防線都已經被眼前所看到的畫面所擊潰。

信念一旦開始崩塌，那麼就會如同山崩一般瞬間傾瀉，難以挽回。

“不，不，不……”

“我們都得死，逃不過滅亡的命運，我們都得死……”

“為什麼會這樣啊，我們這麼多犧牲全都沒有意義……”

正軍大營中，很多修士已經哭喊出聲，又或是抱著頭痛苦不已地哀嚎。

過去，他們憑藉著信念，憑藉著勇氣，咬著牙支撐，以為這樣就能看到希望。

可如今，他們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才得到的一切……瞬間就被摧毀。

這般殘酷的現實，讓他們徹底崩潰，歇斯底裡。

即便是各大軍團的統領，此刻也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們再沒有開口穩住軍心。

因為他們連自己的心態都無法穩住了。

方羽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陳賢。

他看到陳賢雙目通紅，身軀都在發抖。

他能從陳賢的臉上看到仇恨，但更多的是絕望。

回到這段曆史後，方羽與陳賢聊得最多。

他知道陳賢是個什麼樣的人。

沒有足夠堅韌的意誌，是不可能支撐到今日的。

可現在，即便是陳賢都已經垮了。

三界會的這一次行動，對於天明軍和人族來說是致命的一擊！

明面上，三界會滅殺了六成被解救出來的人族。

而更加可怕的是，還擊潰了剩餘這一部分人族的信念與勇氣。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方羽眼神冰冷，雙拳緊握。

他知道這段曆史一定無比殘酷，絕望至極。

可真的置身於當中，親身體驗……他還是感到極其憤怒。

以及……明顯的無力感。

在這樣的時代，身為人族……能做什麼呢？

旁邊的陳賢，還有面前這麼多天明軍的修士……難道他們的意誌還不夠堅韌麼？難道他們做的還不夠好麼？難道他們還不夠勇敢麼？

並不是。

隻是這些突出的品質，在這種絕望的處境當中……根本沒有用。

滅了一個天行大族，後面還有更多的大族與勢力在虎視眈眈。

越是看到希望，距離絕望就越近。

方羽看著天穹上畫面中的姬天明的身影。

他仍然單膝跪在原地，沒有其他的動作。

方羽無法想象姬天明此刻的心境。

他隻是想起當年自己回到天道門，卻隻看到一片灰燼的那個場景。

“不要幻想任何的希望，你們人族……到此為止。”

天穹上的聲音繼續傳來。

“你們就算繼續活著，也不過是奴隸，承受無儘的折磨……讓我們三界會將你們帶走，也算是讓你們解脫了，不是麼？哈哈哈……”

囂張猖狂的笑聲，再度響徹雲霄。

可聽到這樣的笑聲，大天辰界內卻隻有陣陣哭聲。

除此之外，再無迴應。

而這時，天穹上的畫面中，姬天明站起身來。

他抬起頭，看向上空。

通過畫面，看不到姬天明此時的表情。

但是下一秒。

“轟！”

畫面中，一道金光沖天而起，朝著那道三界之印衝去！

“……該死！”

原本響徹大天辰界的笑聲戛然而止，而是怒罵一聲。

“嗖！”

隨即，天穹上的畫面就這麼消散了。

而原本被啟用，不斷髮出嗡鳴聲的大天辰界的大陣也安靜下來。

三界會派出的九名修士……似乎離開了。

隻不過，大天辰界內仍是一片絕望的氛圍。

方羽深吸一口氣，朝著旁邊的陳賢走去。

陳賢仍然仰著頭，沒有動作。

“陳統領，我們……”

陳賢轉過頭，看向方羽，眼神已經有些空洞。

“隻要姬大人沒有放棄，我們也……不該放棄。”方羽說道。

“我……”陳賢開口，聲音有些發抖。

他又轉過頭，看向後方第七軍團的諸多修士。

哭喊聲和哀嚎聲仍然在發出。

很多修士直接癱倒在地上，再無半點鬥誌。

“我也不想放棄，我也不想……”陳賢蹲下身，捂著自己的臉，顫聲道，“可是……我們的堅持，沒有意義……我們的對手太多了，我們根本沒辦法應對……”

方羽原本還想說點什麼。

可他環顧四周，發現正軍大營內所有軍團的修士，包括統領在內……臉上都失去了神采，隻剩下了絕望與麻木。

方羽知道，這個時候他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殘酷的事實，不會因為幾句話就被改變。

隻是，方羽知道，姬天明是不會放棄的。

即便被關在東獄那麼多年的時間裡，他承受著無儘的折磨，仍然支撐到方羽到來的那個時刻！

可方羽也很清楚，為了對付三界會……姬天明將要付出何等沉重的代價。

“所有……統領聽令，姬大人原本要召開的大會，照常舉辦……諸位儘快……到大殿集合。”

這時，大統領秦升通過神識，以顫抖的聲音通知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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