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現下心情如何?”
下人默了一下,還是道:“世子妃如往常一般,晨起用膳後就在書房專心抄寫經書。”
三年如一日,風雨無阻,不曾間斷。
哪怕顧暘已經回來了,還帶了個女人,她依然抄經書為顧暘祈福。
“其心至誠,其行至臻。扶月於暘兒的心意,我也遠不及也。”
秦王妃不禁長歎一聲,越發憐愛謝扶月。
轉過臉又陰下了神情,仔細的吩咐,“那姓林的姑娘一事不得去打擾扶月的清淨,仔細盯著别院,伺機弄清楚她與世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待世子回府後,請他前來。”
下人不敢耽誤,立即去辦。
另一邊,西府别院中,林瀧兒虛弱地躺在床上。
看著紗簾外沉默的黑衣青年,虛弱道:“顧哥哥,是我不好,又讓你費心了。”
好半天沒等到迴應,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不忿和難堪。
“我其實沒什麼的,不過是當時落下的病根發作,不礙事。顧哥哥能來陪我一夜,我已經心足。”
“林姑娘莫要多想,好好休養,你的病會治好的。日常你若有所需,皆可吩咐别院的下人。”
顧暘總算是捨得開口,隻是語氣冷冰冰,不含什麼情緒。
即便眼前人是他許下婚約的人,在他眼裡也沒有什麼不同。
說罷,他就推著輪椅朝門外而去。
“顧哥哥!”
眼見著顧暘的輪椅聲越來越遠,林瀧兒忍不住坐了起來,朝著顧暘的背影喊道:“我、我昨日聽聞,你已有家室,可是真的?”
輪椅聲停下,顧暘的聲音遙遙傳來,“是。”
聽不真切聲音裡的情緒,林瀧兒心慌意亂,臉色泛白,“那你……”
“我會遵守我的諾言娶你為妻。”顧暘徑直打斷了林瀧兒的話,說完就不再理會身後,推著輪椅離開。
登上馬車,宋遠時將書匣子放到了他身側。
“世子爺,世子妃三年的飲食菜譜皆在此。”
三年的飲食菜譜一共有三冊,並不多。
顧暘拿起第一冊,隻翻看了一頁,握著書冊的手指就攥緊了。
興慶十七年八月十五,碧梗粥半碗。
八月十六,秋菊餅三塊。
八月十七,白粥半碗。
八月十八,空白了一行,其後有新墨填筆:世子妃茶飯欲絕,王妃欽點烏雞百年老蔘湯一道。
……
其後的每一日,幾乎都是隻有一道點心,亦或者一道薄粥,出現不食的記錄也從隔三差五到天天如此。
紙頁筆墨裡,皆透露出謝扶月當時是想絕食而死,全靠著秦王妃插手,她才偶爾吃點東西。
越看顧暘眉梢越壓越低,直到十一月十三,神色為之怔住。
十一月十三,什錦雞絲、胡椒醋鮮蝦、燒鵝、素拌筍瓜條,魚香茄餅、冬菜肉末、紅灼排骨,煎黃雀,五味蒸糕、蒸鮮魚,三鮮湯、冰糖銀耳蓮子百合羹,桂花糕、茯苓糕,香米飯。
菜式猛然增多,竟然是十五道,連書寫記錄的筆墨也透著興奮和喜悅,帶上了幾分潦草。
顧暘盯著菜式,指尖摩挲著紙頁,沉默了許久。
“去查查,十七年十一月十三,府上發生了何事?”
趕車的侍衛應了聲,顧暘又繼續往後翻看。
自這一日起,每日菜式都在十道上下,偶爾雖然還會更少幾道,但總算是在正常的飲食,不曾再有不食的記錄。
但是,每隔五日,就會是全素。
很規律,直到昨日,兩年多來都不曾打亂過一次。
顧暘合上書冊,抿緊了唇,神色越發暗淡。
恰好馬車也剛剛抵達王府,“世子爺,王妃娘娘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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