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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軍還不知道自己被梁金奎惦記上了，他的日子平靜而充實。

秋意漸濃，收秋終於開始了！

掰苞穀、割黃豆、出花生、殺芝麻、挖土豆紅薯，還有采摘棉花等等。

為了保障農業生產，學校都放了秋收假，大人小孩齊上陣，忙得熱火朝天。

哎呦，說起來林正軍最怕收秋了！

尤其掰苞穀，葉子擦在身上，特别癢，能把人給刺撓死。

你要不穿長袖長褲吧，刺撓，可要穿長袖長褲，又熱得不行，秋老虎可不是鬨著玩的。

於是我們的家庭副業生產標兵林正軍同誌可恥地請了病假，沒上工，基本每天都在家裡看書複習，要麼就是搞搞麻糖生產。

要是往往年林正軍不上工，那恐怕又要被社員群眾罵成二流子和三工分了，但這一次，誰也沒話說。

為了獎勵河灣大隊在多種經營和農副業生產的突出表現，徐治功大筆一揮，公社農機站支援了河灣大隊兩套拖拉機和苞穀脫粒機，確保麻糖和罐頭順利生產的同時，保證河灣大隊的農業生產不被耽誤！

這“鐵牛”可比林正軍能乾多了，一口氣能乾一天一夜！

這天早晨，林正軍還在睡夢中，就被唐曉芙給叫醒了。

“正軍，魏雙喜讓我叫你起來，說新房瓷磚貼好了，衛生間也搞好了，這就算全部完工了，讓你快去看看！”

“是嗎？這麼快！”

林正軍洗了把臉，都顧不得刷牙，揣了兩條煙，就和唐曉芙一起趕往後山的新房去了。

當林正軍趕到的時候，院子裡已經擠滿了看熱鬨的社員群眾，林三槐和張淑芹正在給大家散煙聊天，笑得合不攏嘴。

隻見幾間房子清一色的青磚牆大紅瓦，屋內地上更鋪著亮閃閃的瓷磚，窗戶也是玻璃窗，而非蒙著塑料布，通透性很高。

此外，衛生間也是沖水馬桶，隻不過要手動上水，但修了下水道，直接通向大隊集體糞坑，沒有掏糞清理的煩惱！

院子裡，鋪了水泥和鵝卵石的小路，還擺滿了剛剛打造出的傢俱，直接打滿——三十六條腿！

所謂“三十六條腿”，是和“三轉一響”齊名的高配傢俱，即床、大衣櫃、五鬥櫥、沙發、梳妝檯、寫字檯，餐桌，再外加若乾木椅等等。

此時，大家看到這些嶄新的傢俱和新房，都是豔羨不已，議論紛紛。

“這房子真寬敞真亮堂啊！”

“我天，這瓷磚真光滑，簡直跟鏡子一樣，能照見人影。”

“還有那衛生間的馬桶，按一下按鈕，就能把屎沖走，乾乾淨淨的，比我家廚房都乾淨！”

“這傢俱也很漂亮啊，簡簡單單的，也沒那些龍啊鳳啊的雕花，但看著就是舒服，順眼！”

“顏色也好看啊，原木刷一層清漆，看上去特别清新，不俗氣！”

“正軍太能耐了，這新房，慢說咱們河灣大隊，就是青山公社，也是獨一份！”

慢說本地的社員了，就是趙雪柔肖文華這些知識青年也心存羨慕。

眼下還是福利分房時代，“等國家建房，靠組織分房，要單位給房”是福利分房的典型特征。

當下，屬於全民製的城市土地實際上歸國家、政府支配，政府蓋房子，分給老百姓住，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公房”。

很多沒有經曆過福利分房時代的，會下意識地覺得很美好，畢竟能免費有房子住麼，那不美滋滋嗎。

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因為人口越來越多，而房子永遠不夠分。

在分房的時候，一般優先考慮結婚的夫婦，然後按照工作時間長短、職位的高低等等來打分數，按照分數排分房的時間、面積等等。

關鍵是，這裡面不可量化的東西太多，給暗箱操作留下了充分的空間，根本不能保證公平公正。

為了搞到一套房，大家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向主管人員送禮請客的，或者打小報告的，暗箱操作的現象比比皆是。

有的人明明符合條件，但是不善於送禮拉關係，那可能就一直等下去，一輩子都分不到一套滿意的房子。

分到房的呢，房子面積還很小，一對夫婦能有個一室一廳就不錯了。戶型大多都是筒子樓，共用衛生間，廚房就搭在樓道裡。

甚至有三代、四世同堂，幾口人十來口人就窩十幾平米的小空間裡，那居住條件和私密性就可想而知了。

“正軍，怎麼樣？滿意嗎？”魏雙喜也很高興，這是他蓋得最漂亮的一座房子。

“滿意！”林正軍拿出兩條煙，笑道：“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你給大傢夥分了！”

“正軍，敞亮啊！”

“謝謝了，正軍！”

每個工人分到一包紅塔山香菸，都是眉開眼笑。

“應該的，大家這些天真是辛苦了，感謝大家！”林正軍笑道。

“等我結婚了，也得蓋這樣的房子！”

“你可歇了吧，人家李正軍是萬元戶，你才幾個錢！”

“不過，要是我也能加入青年食品合作社，可能就買得起了！”

參觀新房的鄉親們，又看了一陣子，懷著複雜的心情，輕聲議論著，各自散去了。

趙雪柔卻沒走，低著頭輕聲道：“正軍曉芙，我家裡拍了電報，催我回去上班了，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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