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率,郡守要借當扈之事問罪於你。”
“好奪祈雨之功。”
韓烈帳下一小兵滿臉焦急:“隊正投了郡守,他帶隊來拿你,你快逃吧!”
這小兵仗義又機靈,不但給韓烈帶來了佩刀,還牽來了館驛中的一匹馬。
韓烈不接韁繩,隻接了那柄紅纏繩的環首刀。
“隊率?”
在小兵不解的目光中,韓烈將懷中孩子放下,回身看巷口。
“晚了。”
窄窄的巷子口,烏泱泱站了一隊郡兵。
領隊的正是韓烈先前手下的隊正。
這會功夫,他換了一套亮銀新甲。
“隊率,人往高處走,對不住了!”
韓烈並不是什麼好上司。
人如其名太烈太硬,在這亂糟糟的世道跟著他難有出路。
隊正曉得他身手極好不敢輕敵,對左右道:“上!”
郡兵手中長戈一橫,齊整朝著韓烈衝來。
巷戰狹窄,韓烈身高臂長,環首刀橫斬而出。
一蓬熱血飛濺在黃土牆上。
隊正知道韓烈身手了得,恐人手摺損過多郡守不悅,立在後頭冷笑。
“隊率曆來心善救扶弱小,這些郡兵都是家中頂梁柱,折在這……嘖嘖。”
隊正跟隨韓烈許久,最清楚他脾性。
又看巷尾的孩子和報信的小兵,繼續道:“我曉得你擅戰,可那不知哪來的孩子還有……好心報信的兵,你怎麼保全他們?”
“隊率,你雖祈雨有功,可當扈丟了是事實。”
“不如借出人頭給我們一用,大家都好。”
隊正笑著一聳肩:“否則,除非有神明相助,今日你無法破局。”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感覺天上突然暗了下來。
整座城的人都仰頭看天,本在廊上飲酒的郡守失神跌坐在地。
隻見那消失了七日的影子又出現在天邊,遮擋了毒辣的太陽。
神,又出現了!
祂周身蒙在一層光暈中,直視時間稍長,便如寒針刺目腦中嗡鳴。
念及自己方才嘴賤,隊正腿一軟跪倒在地。
有他帶頭,隨行的郡兵紛紛丟棄武器。
韓烈呆呆看著天上,雙目赤紅也不願移開視線。
他掛在胸前的珠子又在發燙,耳邊似有悠遠的聲音說話。
“出去……功夫……怎麼……打架。”
突然,陣陣異香從雲端傳來。
一個閃爍如銀的東西自天空探下。
拋開龐然體積看,就像是……一隻銀湯勺。
這巨大勺子中堆放著滿滿的飯食。
不知盛的是何物,但濃烈霸道的香味瀰漫全城。
無論是慌不擇路在城中逃竄的,還是雙腿一軟跪地求饒的,都齊齊整整咕咚嚥了口唾沫。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被天上雲氣遮擋的神影,像餵雞一般將巨大勺子一傾。
嘩啦啦——
幾乎有人大的米粒,夾雜著金黃和蔥綠之物,彙聚成一道瀑布,從天上落下。
倒在了韓烈他們對戰巷子的空地前。
其中幾粒半人高的晶瑩飯粒,裹著油光不安分彈跳。
有些砸塌了館驛的屋頂、籬笆,有一粒直直朝著韓烈他們這邊飛來。
速度極快不亞於攻城的投石。
跪著的隊正躲閃不及。
穿著郡守賞的新鎧甲,被這大米粒撞個正著,整個嵌進了地裡。
身體壓在香噴噴的米粒下,露出的手腳微抽搐。
隊正頭盔掉在一邊,翻著眼看韓烈的方向。
他想說些什麼,可一張嘴血汩汩往外冒,一句話都沒說出來,頭一歪眼見不活。
在他屍身十來步外,五丈高的米山矗立在這饑荒已久的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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