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是個愛玩鬨的孩子,是蘇慕煙給他灌輸無數修身立業的大道理,半威逼半誘惑地讓他養成了每日讀書寫字的習慣。
每晚,她都要帶他練半個時辰字。
而陸菲,則已經開始練琴、下棋。
如今,蘇慕煙看著他們倆,三年來所培養的情誼,已然隨著她的死去,煙消雲散。
如今,她可不想再做嚴厲的母親,成日拿著棍子催他們上進。
想玩?
那便陪你們好好玩吧。
“母親今日不適,晚課就免了吧。”她笑說。
又看著陸康,捏著他的小手,柔聲道:“康兒最近讀書辛苦,母親很是欣慰,想要什麼獎賞?你不是喜歡紙鳶嗎?母親明日給你做,可好?”
陸康到底還小,一聽母親說可以玩,什麼念頭也沒有,直接開心得跳起來:“真的嗎?母親,我可以玩紙鳶嗎?”
“當然。”
又對菲兒說:“菲兒,你最近練琴也辛苦,如今琴技已突飛猛進,比旁人都精湛許多。前幾日,我見你偷偷煩看秀兒的胭脂,可是想學?那明日母親就教你製胭脂吧。”
“多謝母親。”
陸菲笑的時候,又兩隻淺錢的酒窩,很是可人。
她早就想學裝扮,學製作胭脂,隻是蘇慕煙一直對她說女兒家,這些不是首要,首要的便是學習知書達理等禮儀,和琴棋書畫等技能。
聽她這麼說,陸菲起初有些疑惑,後來見她不像試探,小臉也激動得紅彤彤,用力點頭:“是,母親。”
兩個孩子開開心心、手牽著手走了。
不一會兒,陸荷進來。
陸荷是三房陸明和陳氏的女兒。
陸明本是個參將,帶著陸君禮一同參戰。
陸君禮折了腿,至少活著,而陸明,卻連個屍首也沒找到。
為此,陳氏將責任歸到了陸君禮身上,原本對他恨之入骨,可不知道陸君禮跟她說了什麼,她竟突然釋懷了,待他很是親和。
陳氏有一兒一女,除了女兒陸荷,還有個兒子陸方。
孫兒輩的人,除了這幾個,還有二房的陸啟。
隻是陸啟與蘇慕煙接觸少,她對他不甚瞭解。
可三房的這兩姐弟,蘇慕煙卻瞭解得不少。
尤其是這個陸荷。
她一心想要嫁個高門大戶,將自己裝扮得十分溫柔賢淑,在京城貴婦中,頗為得臉。
也確實有幾名一品大員的夫人對她有好感,有結親的意思。
隻是,她全然看不上。
她紅著臉,湊過來悄聲問:“嫂嫂,那季淩燁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蘇慕煙心裡冷笑,她明明時常在人家出沒的地方蹲守,多少次假裝偶遇,隻是季淩燁從不正眼看她。
上輩子,她為了討好季淩燁,對她使了多少絆子,可惜最後還是得不到季淩燁的青睞。
最後,便也將所有的怒火,都發在她這個嫂嫂身上。
後來,圖謀季淩燁無果,她又轉向别的貌美郎君,竟被一些表裡不一的花花公子矇騙。
為了讓她幸福,她為她謀劃,給她選個家世清白的狀元郎,那狀元郎長相清秀端方,算不得貌美,但才華橫溢、品行兼優,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可陸荷卻說他相貌醜陋,說蘇慕煙是故意害她,對她恨得深切。
蘇慕煙那時候不知道,原來陸荷如此膚淺,看人隻看臉。
此時,她早就已經對季淩燁情根深種,隻是這一切,眼盲心瞎的蘇慕煙,竟全然不知。
如今,陸荷裝作從未見過季淩燁的模樣,粗看,會覺得她隻是女兒家的好奇心,憨實可愛。
卻不知道心裡頭的主意,已經滾過了一輪又一輪。
蘇慕煙面上不顯,反笑著問她:“你覺得嫂嫂長得如何?”
陸荷帶著酸味誇獎道:“極美。”
“他比我好看十倍。”
果然,陸荷眼裡的光更亮了,歪著頭若有所思,將心思藏起,不願意吐露半句。
蘇幕煙假裝不知。
“若是嫂嫂和他見面,定要帶著我一起,讓我也看看他到底有多好看,得嫂嫂這般誇讚。”
陸荷心思沉重,可卻長著一張漂亮溫和的臉蛋,每每向她打聽季淩燁的事情時,都是一副單純好奇的模樣。
當初她便被她的臉欺騙,著了她的道。
蘇慕煙沒拆穿,依舊是很好說話的模樣,點頭答應。
陸荷離開時,笑意晏晏,一臉滿足。
她沒回去,反而直接去了老夫人屋裡。
陳氏、王氏都在,老夫人叫上她們所有人,商量陸君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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