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細細讀著沒有接話,蘇淮修想了想又補充道:“他是今年才成的婚,我原本擔心他會沉溺情愛荒廢學業,沒想到他心誌極堅,將洞房花燭夜留在了春闈之後。”
裴景川一頓,隨後恢複如常,漫不經心道:“先生怎會知道别人的房中事?他既按捺不住成了親,怎會守身到春闈之後?”
言下之意是周鴻遠撒了謊。
蘇淮修當即維護道:“鴻遠不會騙我的,他父親早亡,他母親一人拉扯他和幼妹長大,就盼著他能考取功名出人頭地,有他母親在,必不會讓他為了女子功虧一簣,而且成婚之後,他的學業不僅沒有退步,反而精進不少,足以證明他所言非虛。”
周鴻遠是蘇淮修見過最刻苦用功的學生,他可以一天隻吃一個饅頭,省下來的錢都拿來買書,即便是凜冽的寒冬,他也是最早到學堂又最晚離開的。
周鴻遠的文章是很好,但科舉考的不僅僅是才華,今日見到裴景川,蘇淮修便想幫幫愛徒,以裴景川的地位,若有人能入他的眼,也許不用參加春闈便能被舉薦為官。
蘇淮修的意圖很明顯,他是裴景川老師的故交,開口要裴景川保個學生不算什麼難事,裴景川的注意力卻全都在周鴻遠和薑媚尚未圓房這件事上。
若這是真的,那從頭到尾,薑媚應該隻有他一個男人。
裴景川撚了撚指尖,半晌才道:“文章的確是好文章,先生可以為他寫封舉薦信,等他到京中可暫住裴家。”
“這可真是太麻煩了。”
蘇淮修高興極了,竟要親自給裴景川添茶,裴景川接過茶壺,溫聲道:“這隻是舉手之勞,春闈靠的還是他自己的本事,隻要他别辜負先生一片愛徒之情就好。”
出了房間,趙行知還盼著能與裴景川說說話,但等了好一會兒裴景川也沒出來,倒是其他幾位同窗都陸續到場。
他們都是蘇淮修的得意門生,有真才實學在身,雖想一窺瀚京第一公子的風采,卻也沒有太重的攀附之心,等了一會兒沒見裴景川出來,注意力便轉移到周鴻遠和薑媚身上。
“周兄總算願意帶嫂夫人出門了,當初成婚可是連杯喜酒都沒讓我們喝啊,莫不是怕我們白吃白喝?”
“家中實在貧寒,內子又怕生,實在是怕怠慢了諸位。”
周鴻遠拱手賠罪,立刻有人打趣:“我們又不跟周兄過日子,周兄怎麼不怕怠慢嫂夫人?”
眾人笑起,笑完之後氣氛卻有些微妙。
今日到場的人不多,加上家眷,也就兩桌,周鴻遠真的想請,也不至於連兩桌酒席都備不起。
周鴻遠複又攬住薑媚的腰,誇讚道:“眉娘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子。”
薑媚神經緊繃,生怕裴景川出來會看到,但不想讓周鴻遠在朋友們面前丟臉,還是笑著配合:“婆母拉扯夫君和妹妹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不想她再為了我們的婚事操勞。”
眾人立刻誇薑媚善解人意識大體,能娶到她是周鴻遠的福氣,在一片祝福聲中,薑媚看到了裴景川。
他不知何時出來,就站在不遠處的廊下,安靜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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