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周邊的紅綠黃相間的樹葉白天時在陽光底下如同一幅精緻靡豔的油畫,而一到晚上,夜風拂過林間,呼嘯聲便如同鬼哭狼嚎。
那聲音直叫人頭皮發麻。
而此時,一聲慘叫聲衝破暗夜的寧靜,為這座陸家老宅更增添了幾分可怖。
不過對於客廳裡的陸家人來說,這聲音並不算什麼。
在這聲慘叫過後,先前跟在陸瑾寒身邊的保鏢渾身是血地被拖出城堡,扔上黑暗中一輛車,隨後揚長而去,消失在蜿蜒的道路儘頭。
不多時,一群或西裝革履,或身著禮服長裙的男男女女相繼而出。
他們的長相都很出挑,是無論放在哪個圈子裡,都是令人眼前一亮的那種長相。
然而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面具般虛假且得體的笑,一個接著一個,宛如暗夜裡走出來的吸血鬼,心滿意足地的離開。
畢竟他們剛才看了一出好戲。
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最末尾緩緩走出。
不同於前面那些人衣著整齊光鮮的樣子,此時的陸瑾寒外套搭在胳膊上,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襯衫。
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漆黑的眸子比夜色還深。
下台階時,他身形晃了一下,旁邊有傭人想要上前,又似乎忌憚著什麼,伸出去的手很快收回,不忍直視地瞥開視線。
直到陸瑾寒走下台階,轉了個身,他那血肉模糊的後背才終於徹底顯現在並不很明亮的燈光下。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順著他的西裝褲一路淌下,他所走過之處,不可避免地留下了點點血跡。
先前出來的人有的沒有離開,站在噴泉池旁,隔著數米遠的距離望著他。
“一個私生子,不過是運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恰好做出了一點成績,博得了爺爺的歡心,才有幸認祖歸宗,真當自己是出身正當的陸家人了,剛回來就敢無視父親的命令,活該受罰。”
“他倒是皮糙肉厚不怕疼,跟個怪物似的,就是可惜了他那個保鏢,人家才第一天被派去跟他,就碰上這種事,被連累的去了半條腿,真是倒黴。”
陸瑾寒駐足,面無表情地看過去,說話那兩人皺了皺眉,彷彿看到什麼垃圾般,捂著鼻子走了。
“少爺。”
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不敢直接陸瑾寒的臉。
後者坐上車,血腥味瞬間在狹小的車廂裡蔓延開來。
司機熟練地翻出醫藥箱遞給後座的男人,而後一句話不敢說的去開車。
黑色邁巴赫安靜地行駛在道路上。
車裡,陸瑾寒已經脫下了上衣。
耽誤這麼一會兒,他背上的血已經快凝固了,衣服混著血全粘在傷口上。
他撕下衣服的時候眼皮子都沒抖一下,一邊處理著傷口,一邊開口說話,聲音毫無起伏,冷硬淡漠到近乎無情:“幾點了?”
司機戰戰兢兢:“十二點了,少爺。”
“十二點了。”陸瑾寒重複了一遍,望向窗外,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說,“打開車載電視,找找祁氏相關的新聞。”
司機聽話地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視頻。
其實不用特别去找,今天祁家大少與昔日B市首富千金薑清梵結婚的新婚鋪天蓋地的霸占了各大頭條。
司機隻是隨手點開其中一條瀏覽量較高的視頻,一點開,就是記者在婚禮現場對著拍完全家福的新郎新孃的八卦問題。
很無聊。
司機想著,估摸著身後這位爺可能不喜歡,就想關掉。
“别動。”
陸瑾寒冰冷的聲音響起,司機指尖都僵住了。
他默默收回手,專心開車。
視頻裡的熱鬨和此時蔓延著血腥味的寂靜車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鏡頭前的薑清梵語帶笑意的樣子,清楚地映在陸瑾寒眼底。
他一邊纏著繃帶,一邊聽著她和祁越回顧往昔,緬懷著那段一去不複返的少年時光,聽他們訴說二人青梅竹馬的情愫。
濃鬱的血腥味容易滋生出人心底最黑暗處的戾氣。
陸瑾寒隻覺得原本沒什麼感覺的後背忽然傳出抽筋扒皮似的疼,那疼痛來得突然而猛烈,他指尖顫抖著,用力將繃帶打了個結。
眼神一晃,正好與鏡頭裡的薑清梵對上視線。
司機見他對祁家這麼感興趣,討好地開口:“這兩人真是般配啊。”
陸瑾寒聽了,輕輕勾唇:“人人都說他們最般配。”
可他偏偏見不得。
他翻出一件乾淨的襯衫穿好,慢條斯理地一顆一顆扣著釦子,一邊問司機:“你說,都十二點了,一般新婚夫妻這個時間正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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