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錯抿了抿嘴,告了一聲失禮後,示意漢子把竹簡給自己。
漢子連忙顛換竹簡,異常恭敬的遞過去。
竹簡上,名字差不多寫滿了,不過大多數名字都畫著圓圈和叉叉。
見毛錯面露不解,漢子就解釋:“我家太子說了,不會寫的名字就這樣代替,記住每家有多少人就行。”
毛錯恍然的同時內心忍不住歎氣,這一幕,他見了太多了。
在他早年還在中原做小吏時,每逢朝廷征發徭役,那些負責記錄的官員就是這樣挨個的記錄每家每戶的人口,按照比例征發勞役。
姚仁在內的叛軍剛拿下朔州城,不管是兵力還是人手都處於嚴重不足的情況。
看來,也是想用這個辦法,為強拉壯丁做準備呢。
想到此,毛錯就有些後悔說自己還有兒子了。
他心事重重的寫上自己的名字,將竹簡還給了記錄人員。
看著漢子不斷衝自己彎腰道謝的樣子,毛錯心裡更加覺得,那所謂的義兵,所謂的天子姚仁,更像是一個笑話。
告示上一口一個反抗暴政,為了百姓著想,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慾罷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毛錯歎著氣關了門。
長話短說,晚上,毛錯預料之中的強拉壯丁的事情並沒發生。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對義兵有所改觀。
這才一下午,朔州十餘萬百姓能統計完就不錯了,哪有時間拉壯丁。
隻是可惜啊,朔州城還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安定下來,百姓還得多久才能重歸正常生活。
本就生活艱難的百姓們,怕是在這一次動亂中,不知道又要餓死多少了。
一夜無話,次日毛錯還在睡夢中,就被大街上鼎沸的人聲給吵醒了。
毛錯揉著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還沒等清醒過來,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急沖沖的撞開了。
“爹爹爹爹,出大事了!”
看著兒子慌張的神情,毛錯瞪大了眼,怒而起身:“難道叛軍開始在城裡抓壯丁了!”
不外乎毛錯反應這麼強烈,這些年,朔州百姓在崔公祖敲骨吸髓的治理下,早就苦不堪言。
不然的話,出身朔州治下姚家村的姚仁,也不會在三村百姓的推舉下起兵了。
然而,崔公祖昨天才被拿下,今天姚仁就開始滿城拉壯丁了,真連最後一點活路都不準備給百姓們留了麼?
越想越是生氣,毛錯的臉漲得通紅,氣的喘籲籲的。
少年也被嚇了一跳,似乎沒料到自己老爹哪來這麼大的氣性。
他連忙擺手:“不是不是,爹爹,你誤會了。不是拉壯丁。”
毛錯一愣:“不是拉壯丁?”
“是啊,外面在挨家挨戶的發錢糧呢。每家都有,按人頭分配的。”
“什麼!”
毛錯更加吃驚了。
甚至他連鞋子都顧不上穿,急匆匆的朝外跑去。
少年喊了好幾聲沒喊住,不得已,拎起老爹的鞋子追了出去。
父子爺倆一路跑到大街上,就看到,街上無數百姓圍著一隊馬車在感恩戴德。
每輛車上都堆滿著糧食與錢財,一個年輕人站在最前面車的車轅上,一手拿著竹簡一手拿著毛筆,大聲的喊著:“鄉親們都别搶,大家都有份。一個一個來,我唸到誰的名字誰再上來,别推,别推,車都要翻了。”
好說歹說不行,年輕人也著急了,大吼一聲,直接讓隨行的侍衛處理現場秩序。
毛錯面帶驚愕,忙拉住了一個百姓詢問情況。
那百姓爭著領錢糧呢,臉上就多少有些不忿。
但回頭一瞧是毛錯,立刻神色緩和了下來。
畢竟身為讀書人又做過小吏的毛錯,在這條街還是頗有威望的。
“是毛先生啊。您來的晚了。這錢糧都發了兩車了。”
毛錯對這些倒是無所謂,指了指車上的年輕人:“這個發錢糧的年輕人是誰。”
“毛先生,您不認識他啊?這位就是太子殿下姚騰啊。奉姚仁陛下的命令,專門給大家發放錢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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