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紅絲巾的出現,預示這兩起案件,絕非表面看上去那麼平平無奇。
陳文明是在老山前線蹲過貓耳洞的老偵察兵,複原後一腳邁入刑偵這行當。從追蹤敵人的烽火戰場,到沒有硝煙的緝凶戰場,能讓他為之色變的場面,並不常見。
即便遭受家變二十年的情感折磨,這位老兵骨子裡的沉穩仍未改變。他被刺眼的紅絲巾攫住心神片刻,強忍心間隱約泛起的怒氣,低頭看向地面。
他的目光徐緩平穩,從死者懸垂的腳下,向四周慢慢延展。
荒廢的廠房裡,積塵厚重,死者懸離地面的腳下,被刻意掃出一塊直徑約一米五的圓形。這塊圓形,銜接出一道狹長的掃痕,通向門外。被掃起的積塵,規整地堆在掃痕兩側。
陳文明彎腰細看,邊看邊在腦海中模擬凶手清掃地面的動作。
這個人和那些激情殺人的凶手不同,他不慌亂,從勻稱的掃痕可以看出,他很從容。
陳文明直起腰,又看向那條紅絲巾,意味深長地眯起眼睛。此時他已斷定,紅絲巾不是死者的物品,它屬於凶手。
憑藉敏銳的刑偵嗅覺,他認為,眼前這條紅絲巾上,八成也有一個名字。如果有,那麼凶手此番操作,恐怕就不止反偵察那麼簡單。
這位滄桑的老刑警,感受到一種難以名狀的嘲弄。
早晨在清源橋鐵樓梯上看到清掃痕跡時,他對凶手賣弄反偵察的小伎倆嗤之以鼻。此時再次面對相似的掃痕和紅絲巾,一股清晰可辨的怒氣在他胸肋間節節攀升。
韓濤覺察到他情緒有變化,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撫,轉而對大家道:“都别愣著了,乾活兒。”
薛硯看三位老將凝重的狀態,心裡仍是一頭霧水,韓濤沒作出說明,他也不敢多嘴問,拎過勘驗箱,開始做準備工作。
韓濤見老陸還愣在那兒,便沉聲問:“老陸,這下還惦記過年麼?”
老陸豆大的眼睛一立,憤然道:“不過了!必須逮到跟咱玩兒這套邪門歪道的犢子!還整紅絲巾做標誌物,這架勢,這把他囂張的!”
眾人無話,相互配合,埋頭勘驗現場。大家心裡都不由得像噎住一口氣,源自對凶手的憤怒。
這些年,刑偵隊出過不少惡性殺人案件現場,讓人憋悶的壓不住火氣,今天是頭一回。兩條紅絲巾,高度相似的案發現場,這無異於是在對警方公然挑釁。尤其在發現第二條紅絲巾邊角處,也寫著一個名字時。
這挑釁,已確鑿無疑。
各項勘驗一步一步推進,臨近收尾時,韓濤接到隊長林浩的電話。距新豐街三公裡的牛馬行,又發現一位死者。林隊已經帶人抵達現場,正在勘驗。
那位死者,也是被紅絲巾懸吊在高處。
接到這個訊息,以性格和善著稱的韓濤,險些當場摔手機。
陳文明聽完他的轉述,眉頭舒展,反而冷靜下來,第一反應是碰上茬子了。
一個上午連發三起命案,這在綏城已是前所未有的重大惡性案件。更何況,這還是帶有挑釁意味的連環殺人案。
那三條紅絲巾,拚合成猩紅的陰霾,朝刑偵一隊圍攏過來。
兩小時後,刑偵一隊全員緊急集合,會議室裡座無虛席。
“紅絲巾殺人案”首次案偵工作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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