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當大家喝著熱氣騰騰的米糠糊糊的時候,就發現,仙姑正在啃一種黃褐色的餅,看上去硬硬邦邦。
煮飯的婦人誠惶誠恐地上前,走到了李令皎的身邊,“仙姑,小婦人為您炊米煮些吃食吧?”
“不用,不用,我吃這個就好,不用管我。”李令皎看一眼煮飯婦人指甲裡的黑泥,就覺得頭皮發麻,連忙拒絕了。
婦人有些惋惜地回到了人群裡。
牛沛將一切看在眼裡,又看了看堆在角落裡的米袋。
忽然,一直沉默話少的牛粟開口:“是不是因為仙姑將白米,全都給了我們,才隻能啃乾餅的。”
李令皎生怕他們還不死心地想給自己做飯,三兩口吃掉了剩下的半塊壓縮餅乾,又喝了點兒水,很快就有了飽腹感。
等大家吃過,李令皎叫來牛沛,帶著自己在周圍逛一逛。
村子裡的房屋,都是黃泥壘成的,屋頂蓋的是茅草。
村外開墾有水田,隻不過已經全部旱死了,田裡無水,隻有乾涸的泥巴。
看到水田的痕跡,李令皎可以肯定,這裡應該地處南方。
古代南稻北粟,北邊的粟是種在旱地上,不必開辟水田。
往西邊走,可以看見乾涸的河床。
牛沛歎息著說:“大旱延續三年了,這條河越來越細,一開始隻是種田水不夠用,糧食歉收。後來,後來連河也斷流了……”
如果不是仙姑來了,他們已經準備舉村逃荒了。
田地對百姓來說是立命根本,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百姓是不願意離開家園外出顛沛的。
畢竟,一旦失去田地,他們要麼就淪為乞丐,要麼就隻能依附地主豪門,從自耕農變為佃戶、奴婢。
正說話間,忽然著急忙慌地跑來一個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來搶糧食,已經打起來了!”
……
待到李令皎匆匆趕到廟前時,人群已經混戰成一團。
村裡的人吃了米糠糊糊,身上有點力氣。
外來的人雖然餓得發虛,但是被逼到了絕路上,夠拚命發狠。
一時之間,雙方打得不分勝負。
直到“砰”的一聲,不知道是誰打破了裝水的水甕。
飲用水頓時汩汩外淌,流到地上,頃刻就被乾涸已久的土地吸收了。
“水!”
人群為之一靜。
下一秒,
“我和你們拚了!”
牛家村的幾個人,眼睛瞪得發紅將要滴血,猛地朝著對方撲了過去。
對面的人也不敢示弱,與牛家村的人打做一團。
牛沛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住手,都住手!仙姑來了!”
雙方仍然沒有停手的跡象,彼此撕扯扭打,下手絲毫不留餘地。
李令皎看在眼裡,差點兒都要懷疑他們不是一個鄉裡的村民,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了。
好在半晌之後,終於分出了勝負。
外來者又餓又渴,此時已經強弩之末,一番爭鬥之後,還是被牛家村的人擒住了肩膀按在地上。
一個小孩抱著打破的水甕縮在一旁,心疼得直掉眼淚。
李令皎看見村民一個個打得頭破血流的模樣,皺緊了眉頭,“到底發生了什麼?究竟怎麼回事?他們從哪裡來的?”
“你們——咦,你不是苗高嗎?你怎會在此?”牛沛從裡面認出一個熟人,詫異開口。
原來,這群外來者也是東寧鄉的人,住在另一片村落裡。
一番盤問才知道,他們也徹底斷了水源口糧。以苗高為首,組織了一夥人,準備去别的村子搶掠。
頭一個來的就是牛家村。
“你們苗家村還在河上遊呢,你們都沒有水喝,我們怎麼有水!”之前煮飯的婦人痛罵。
剛剛打架的時候,她出手也極為悍勇,掄著胳膊就撲上去,又撕又咬。
李令皎問了名字,才知道她叫阿桃。
苗高聽了阿桃的話,眼睛卻盯在那被打破的水甕上,叫嚷道:“你們明明還有水!你們是不是尋著新的水源了?”
牛曾嘴快道:“那是仙姑賜下的水!”
牛沛轉身朝著李令皎恭敬詢問:“仙姑,這些人怎麼處置?”
牛家村的人看著苗高等人的眼神,都泛著冷。
李令皎絲毫不懷疑,此時自己說一句,全部交給他們處置,他們能把人給殺了。
沉吟幾秒,李令皎發話:“先關起來吧。”
牛家村的人立馬用草繩將人給捆了,找了間沒人住的黃泥屋,關進去。
牛沛對李令皎道:“倘若發現這些人沒有回去,苗家村的人恐怕會找來。”
果不其然,到了夜間,苗家村的人真的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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