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既回了府,七公子不如多去討教討教。”說罷,沈昭月挽著香葉的胳膊,轉身就走。
回了紅榴小院,主仆二人都已微微濕了些衣裳,還好是順著長廊走,又繞了幾個連環亭,途中雨突然大了些,好在遇見了個灑掃的婢女,另要了一把傘。
二人這才少淋些雨,否則必定是落湯雞了。
“姑娘,可趕緊換身衣裳,暖暖身子。”
三月的涼意重,香葉不敢含糊,點了暖爐,又加了些炭,用淨布擦乾了身子,從櫃中拿了乾淨的新衣換上,好是忙碌了一遭。
“别關。”正當香葉抬手關窗時,沈昭月換好了衣裳出來,一件水藍色的長袖襖子套在身上,半高的領子擋了窗外的風。“風不大,不關也沒事。”
“好。早晨吃剩了一碗紅豆粥,我去熱熱,給姑娘送來。”香葉知曉自家主子的性子,晴天看雲,雨天看水,光是發呆看著,都能看上半日。
這一處小窗正靠著花圃,已開了些許的苔花,一絲絲的細雨落在花瓣上,凝成了水珠,順著落下。一側的石榴樹剛剛抽芽,枝乾大多光禿,但正是春意剛來的時刻。
沈昭月記起她八歲時,第一次踏進這座小院,這顆石榴樹已然快枯死了。
至今,她都十六了。
枯木逢春,能開花便是一件幸事,就不能貪心著求結果了。
兩側的房簷下,掛著四個蓮花雨鏈,垂進了小小的石缸內,幾隻浮萍雜草飄在水面上,輕搖著身姿。
一個盤腿,沈昭月坐上了窗邊的小榻,整個人斜趴在矮幾上,望著小院外的雨景發呆,放空著腦袋裡的思緒,才能讓她徹底靜下心來。
算一算日子,還有半年多就是鄉試。
過了鄉試,她該是要成親了。
等成了親,她便能搬離謝府,獨自起個小院。
想到這兒,沈昭月心底就高興,連著嘴角都翹了起來。
“香葉姑娘,可在啊?”
忽而,院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來了,來了。”香葉看著爐火,熱著粥。一聽人聲,立刻答應著。
推開門,香葉彎著眉眼,道:“綠袖姐姐,怎下雨還來?快快快,進屋坐坐。”
“别了,六公子還等著我回話呢!”綠袖打著傘,提著一個竹籃,遞了過去。“喏,可快拿著,仙鶴樓的糕點,咱們公子特意給姑娘送來的。”
香葉連忙接過了籃子,又從袖中掏出了幾兩碎銀塞進了綠蕊手中,“辛苦姐姐送來了。”
兩家的主子雖未過明面,但也算是定了親,以後都是一家人,因而綠袖收了無愧,也不推拒,直接揣進了懷裡。“每次都這般客氣。”
“還請姐姐與六公子說上一聲,我家姑娘新備了好茶,明日請六公子一同品鑒。”香葉遞了話,綠袖自是答應了,而後撐著傘,離了小院。
香葉提著竹籃進了屋,剛打開盒子,撲面的糯米香氣,“上次姑娘提了一嘴想吃仙鶴樓的糕點,今日六公子就送來了,定是心中時刻記掛著姑娘呢!”
“我自知道六郎的心意。”指尖撚起了一道桃花酥,鬆脆入口,外酥裡軟,甜而不膩。
沈昭月因父母早逝,暫居在謝家,但沈家是茶商之家,在廣陵亦有兩間茶鋪,需她自己看顧。因而她早早稟明瞭謝家長輩,允她每月出府兩次,查查賬目,學學經營。等來日她嫁作人婦,這些便是她傍身的嫁妝了。
不過仙鶴樓的糕點實在難買,每每等到沈昭月忙完了鋪子裡的事再去,早就賣光了。
“明日早些喚我起來,我親自做些茶點帶去。”
吃茶必要備些茶點,才能得味。
隻是沈昭月一向懶怠,鮮少親自動手做。
但每次做了,比那仙鶴樓的廚子,做得還好呢!
“得嘞!明日我定早早喚姑娘起床!”香葉喜滋滋地端上了紅豆粥,今日有仙鶴樓的糕點,明日還有自家姑孃親自做的茶點,她可真有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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