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隻是彷彿而已。
還是那句話,沒有物質層面的根基,再怎麼清晰的結構和映像,也不可能把它還原到現實層面。
尤其是影蠊這玩意兒,更屬於一種極其特殊的存在。
在中繼站的經曆中,羅南知道這東西其實很難在本地時空的物質層面生存,它根本就不屬於這個時空。不是有那個說法嘛:影蠊根本就不是一個獨立的生命,而是屬於域外時空某個恐怖魔神的觸手,也隻能是以磁光雲母的特殊能力,打開“界門”,才能出其不意擷取一段,擲入本地時空,實現瞬間的時空切割。
現階段,羅南培育出來的“疑似”磁光雲母,隻不過是個幼體,想打開“界門”,對不起,羅南還真沒研究出來可操作方案。
說到底,那撕裂虛空的一擊,隻是羅南參照過往的記憶和精神殿堂中呈現的結構,融入他自己對時空結構的理解,所做的一次成功的模仿,僅此而已。
正是如此,最開始的虛空裂痕,才是那般筆直,充滿了人工造
作的痕跡。
不過越到後面,羅南倒是越能夠體會到當初影蠊跨界而來,如庖丁解牛,順著時空彎曲的紋理,輕鬆撕裂中繼站時空屏障和戰爭領域的神奇力量。所以,虛空裂痕越是延伸,倒是越有當初中繼站影蠊裂空的幾分神韻
當然了,目前也就這樣了,那份心得還需要他後續去認真整理。
嗯,也就是這樣——羅南終究還沒有被衝昏頭腦。
雖然現階段,隨著時間的推移,有越來越多人,放射出驚訝讚歎和恐懼的情緒,圍繞著本次事件,不斷的放大他們心中的“羅南尺”,撬動越來越多的力量,反過來為羅南所用,越發的壯大他所能掌控的資源,由此形成了一個驚人的持續向好的良性循環,像是架設在精神層面的巨大引擎,不斷的吸收燃料,釋放出澎湃的動力——可這樣的力量終究是有風險的。
如果不是羅南早早就實現了身輪與神輪差速耦合,並形成了以無邊無際的靈魂披風和祭壇蛛網容納多餘能量的緩衝結構,現在必然是已經被撐爆掉。
羅南沒有被撐爆,安然渡過了這個關口,而近段時日,特别是深入接觸深淵日輪、接觸天淵帝國文明,以至於藉助內宇宙模擬器“入夢”以來,又通曉了一係列的相關理論,以其為指導,才最終擁有並足以馭使這樣顛倒乾坤的力量。
可他真的是無所不能嗎?
尤其是中繼站的經曆之後,視界拓寬到大宇宙時代、拔高到天淵文明的層次,他不可避免就要去想:
這樣的力量,在地球上可以橫行一時,換一個環境呢?
放到含光星係,别說他這種模仿秀,真正磁光雲母的手段,大君級強者的威能,他可是親身體驗過的。更不用說,在孽毒環境下,精神側的力量,隻嫌死的不夠快!
就算那是特例,更廣闊的星際文明社會似乎也並不安穩,就好像是梁廬的疊層乾涉技術筆記,所體現出來的那種謹小慎微的心態……
羅南不是那種會被尚有些虛無縹緲的“遠慮”給壓垮的神經質,可他終究還是習慣於尋找一個比較有效的參照係,給自己一個相對公允的判定。
有具備完整、精密、明確等階劃分體係的天淵文明藍本存在,難道他還要墮落到在有關超凡力量體係還相對混沌的地球上,做夜郎自大的美夢嗎?
對羅南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也不需要在這上面消耗精力。
倒是有一個念頭,如同造陸運動時的島嶼,漸漸地從混沌的海洋深處升起,在念頭的拱動和打磨下,越發清晰浮現:
環境塑造人,環境改變人,什麼樣的能力,都不可避免要在大環境中受到評估和影響。那麼,什麼時候,自身的能力才不至於受到外在環境的衝擊,自成一體呢?
大約,大約要像昌義璿大君那般,生前殺神降魔,死後也能化為不朽之位面,抵禦孽毒,點亮星係,成為文明的庇護所……也隻有這樣吧!
說白了,那就是建構一個世界的能力。
類似的境界表述,在內宇宙模擬器上已經有所體現。但還是太遙遠了,羅南不準備在這上面思慮過甚,他倒是又回到了更直接的目標上:
别說一個自具規則的真實世界了,糊弄人的贗品都還沒破土動工呢。能夠顛倒乾坤的羅先生,你倒是捏一個新位面看看呀!
羅南撇了撇嘴,最後一點兒得意念頭也消磨乾淨。
話又說回來,琢磨、鞭策自己固然是好,那個一直藏身的幕後,仍然沒有真正出頭的大敵,是不是也要……被琢磨一下?
現在這形勢,感覺有點兒跑偏了呀!
“跑偏嘍,跑偏嘍……”
血妖很享受虛擬會場椅子的模擬觸感,而且也相當配合,沒有因為超凡種的超凡感知而刻意勘破什麼。人嘛,要的就是這個自欺欺人的範兒。
發出那個讓人笑不出來的預言,且一舉成真之後,他很是吃了章瑩瑩幾記白眼兒,這也罷了,羅南那邊實在不好講,乾脆就早早進到會場裡面看
熱鬨。
現在嘛,確實挺熱鬨的。
這場由老牌超凡種宮啟死亡而起,因為新位面而引爆話題性,引起了幾乎所有超凡種和各路當權者關注的全球超凡種高峰會議,準備、醞釀了多日,也曆經多番曲折,一經召開,各路人員確實發言踴躍,問題在於,因為羅南那個話題人物的所作所為,議題已經給扭曲成了“四不像”。
原始的主題,宮啟老先生的死亡定性,三言兩語就過了……好吧,根本就沒等上會,人家羅南就自爆了,可你又能拿人家怎樣?
會上倒是說允許血親複仇什麼的,可這是嫌宮啟這一脈栽得不夠徹底?
至於本該最具爆點的“新位面”主題,正主壓根兒就沒來,主持會議的艾布納把一些車軲轆話,咬文嚼字,改頭換面,說了快幾十遍了,也沒有任何有實質意義的說法。
其實,要是有人敢於出頭破題,也不是不能討論。可是,全球點名掛榜和世界屋脊單程遊的情景還曆曆在目,那場亂糟糟卻又無比真誠的拍賣仍在繼續,不斷刷出新高;更不用說,阪城那邊都有一場核爆未遂了——爆炸性新聞,沖淡了爆炸型主題,就像是用核爆鎮壓核輻射,聽起來荒誕可笑,卻又具備著高度的合理性。
所以,難得的高峰會議,迅速變成了未遂核爆事件的分析會。這是絕不在議程上的變故,也顯現出艾布納對這場會議的徹底失控。
嗯,在血妖看來,艾布納從沒有花心思去控製什麼。這位已經變異成標準政治動物的老牌超凡種,似乎更希望讓這場主題外的討論繼續下去,幫助他蒐集一些資訊和想法,以便在亂成一團糟的當下,理出一條思路來。
所以,虛擬會場中脫離主題的討論,一直持續下去,讓一場涉及關鍵事件和稀缺資源,本應嚴肅緊張,甚至刀光血影的高峰會議,變成了一場茶話會……至多是學術研討會。
血妖確認了下時間,時針已經快要靠近11點鐘方向,會議已經進行了快一個小時,有關羅南的討論,還處在一個方興未艾的階段,好像聊上一夜也無妨;而包括艾布納在內的幾位核心大佬,則都是一個默認的態度——顯然,他們不隻是感興趣,也是在等,等那個能讓這場會議真正具備意義的傢夥到來。
正想著,旁邊的位置彩光聚攏,新的投影切入——這是受會議係統的引導,直接進入了最內層的圓桌序列。
血妖精神一振:來了!
虛擬會場內,不管是用看的,還是係統本身的提示,與會者都接收到了有關資訊,意念第一時間聚合。
沒錯,就是羅南,這個輕鬆與會場內幾乎所有人都拉出年齡差距的少年人,出現在他應在的位置上。
位置體現細節。
羅南的位置,是在艾布納這位會議召集人、主持人對面,略錯開兩個人的位置,避免了直接相對,又把相對的位置,交給了天照教團的那兩位。
值得一提的是,這樣的位置調整,是在覈彈事件後緊急做出的,這不隻是對羅南地位的認可,也是艾布納的態度。
這點細節,天知道羅南能不能領受。
目前來看,這位年輕人的關注點明顯不在這裡。也難怪,真神和教宗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這個會議上,設計好的對立和盾牌,已經沒有了意義。
可也就是這兩位的缺席,讓人不得不去考慮,那一場虎頭蛇尾的大事件衝突背後,是否已經分出了勝負?
無論是象征意義上的還是實際意義上的。
會場中人們雜念紛呈,進入虛擬會場的羅南,也在適應這個新環境,至少要讓自己相信這個科學式的幻術是真的才行。
他環目四顧,一眼看到了就在身邊的血妖,對那邊笑了笑,後者挑挑眉毛,算是迴應。
“到哪一項了?”
羅南隨口詢問,卻不想整個虛擬會場內嘈雜的聲息,就在這短短兩三秒鐘的時段內,迅速收斂,直至於無。
隻有他自己的聲音在此間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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