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我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難道說十幾年的情誼,還敵不過幾句讒言?
憂鬱勾起回憶。
寧烈的臉上也隨之泛起惆悵。
那時,他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
雖滿腹經綸,卻隻是一介寒門,根本沒有登堂入室的機會。
若非大梁先帝力排眾議將其招入軍中拜為上將,就不可能有後來威震敵膽,鄰國小兒聞之不敢夜啼的大梁軍神!
後來,大梁先帝親征被暗箭所傷,薨於箭毒之下。
彌留之際,特意將唯一的後嗣,也就是如今的大梁女帝托付給了寧烈。
那年,二人一個14歲,另一個21歲。
年輕的君臣一路摸爬滾打,曆經朝堂政變、戎狄入侵、鄰國攻伐,苦心孤詣終於將大梁打造成了天下霸主。
然而。
飛鳥儘、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如今慕容雪剛剛坐穩了江山,便開始對寧烈橫挑鼻子豎挑眼,但凡相見,不是訓斥便是問責。
彷彿朝廷裡的弊病都因他一人而起似的。
三個月前更是在除夕之夜將寧烈貶到了邊關苦寒之地去屯田。
本以為交出權柄,對方就會收斂一些。
沒想到,女帝要的是永絕後患!
殿外烈陽當空。
可殿內的寧烈卻感覺周身寒意徹骨。
在慕容雪的一聲聲控訴中,他的心徹底涼了。
“聖上,臣請解甲歸田!”
悲憤最終化為一句怒吼。
眾目睽睽之下,寧烈利落轉身,再無一絲留戀。
而朝堂上,或震驚或竊喜,但始終沒人開口替他說一句話。
慕容雪微眯著雙眼,緊咬銀牙。
或許是覺得被當眾‘炒了魷魚’龍顏無光,她朝著寧烈的背影,直接吐出了一個‘滾’字!
“我大梁人才濟濟,沒有你一樣稱霸天下!”
“寧烈,朕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否則僅憑那通敵之罪,便可將你淩遲處死!”
慕容雪怒不可遏,接著砰的一聲,將帶了數年的玉鐲摔了個粉碎。
那還是14歲那年,鎮國將軍親手替她戴上的。
四周的紅牆綠瓦顯得格外刺眼。
寧烈剛一踏出宮門,淅淅瀝瀝的雨點便從天而降。
彷彿天公都為他感到淒涼。
“寧將軍,這下可以跟我去燕國了吧?”
就在寧烈心灰意冷的時候,一把油紙傘卻突然從身旁遞了過來!
楚紅玉穿著一襲長裙,巧笑倩兮。
作為盟國公主,她出現在此地並不突兀,對於此刻的寧烈來說甚至有些恰到好處。
“堂堂鎮國將軍,萬軍之首,就這樣被掃地出門,我都替你不甘心!”
“還是來燕國吧!我必保你能儘情施展自己的才華!”
四目相對,楚紅玉那一臉的竊喜雖說有些不合時宜,但卻清清楚楚的展現出她對寧烈的崇拜和青睞。
身世浮沉之際,這幾句話無異於雪中送炭。
更何況,這已經不是對方第一次表達愛慕了!
刹那間,一股暖流湧入的心頭。
接過油紙傘遮住對方的頭頂,寧烈微微一笑:“承蒙公主不棄,寧某求之不得!”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或許,大燕才是歸宿。
身前是等待自己的馬車,身後是傾力撐起的恢弘宮殿,寧烈長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咬了咬牙。
“知遇之恩已報,既然大梁容不得我,再見面,便是刀劍相向了!”
“希望那時我們都不要顧念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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