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愣了愣,隨即高舉的手緩緩放了下來,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卻好似僵硬了幾分,溫言點了點頭,轉身出門,把瓶子放在了櫃子上。
溫言折回房間對著蘇星河說道:“這一次,你不用還我。送給你的。”
溫言的頭髮有些長了,那張臉更像女孩子了。
薑淮盯著溫言看了好一會兒,方一尋不知道起了什麼壞心思,靠近薑淮耳朵說了幾句話,然後薑淮就突然站起來朝著溫言走去。
“話說溫言,你是不是很久沒有穿那件女孩子穿的衣服了。”薑淮比溫言高,擋住了蘇星河望過來的視線,所以也看不到薑淮帶有惡意地笑,以及接下來的動作。
薑淮的動作太快,快到溫言來不及阻止。
褲子被扒下來的那一刻,溫言隻覺得有東西碎了,不是漂浮在耳邊的泡泡,是一種很重要的東西。
方一尋的笑聲響了起來,比蟬鳴刺耳。
溫言不會動了,真的不會動了,手腳是麻的。
薑淮:“原來真的是男孩子啊。”
蘇星河暴怒的聲音響了起來:“薑淮你乾什麼!”
就是這個聲音,把溫言出竅的神誌拉了回來,他煞白著一張臉,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低下腦袋,手忙腳亂地穿上了褲子。溫言想走,但是腳步卻怎麼也動不了了,笑聲還在繼續,蘇星河不知道什麼時侯來到了他的身邊,小聲地詢問著溫言有沒有事。
溫言無措的抬起臉,然後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他明明隻想送一隻蟬。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
也許是夏天的最後一隻蟬了。
薑淮無所謂地湊近溫言,語氣裡記是嘲諷:“怎麼哭了,都是男孩子有什麼好哭的。你有的,我們也有。”
就好像被當眾扒褲子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被寵壞的孩子,沒有罪惡感,隻是覺得好玩。
溫言通紅著眼睛,看向了薑淮,下一秒,薑淮就被溫言狠狠推到了地上,腦袋磕出了血。
誰都沒想到溫言會動手。
終究不會是風平浪靜的一天。
薑淮被蘇家的私人醫生去處理頭上的傷了,方一尋跟著去了。
蘇星河被蘇培峰叫去了。
房間裡隻剩下了溫言。
溫言有些六神無主地看著窗外。
突然想起了媽媽。
媽媽知道自已和蘇星河玩在一起後,並沒有開心,反而一臉擔憂。
每次來蘇家,媽媽都會千叮嚀萬囑咐,告訴他不要惹事。
一直告誡他和蘇星河玩的話一定要注意身份。
不要把蘇星河當作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溫言想得出神,方一尋進來的時侯他都沒發現。直到方一尋從衣帽間出來,他才發現這個房間多了一個人。
方一尋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走到了溫言的身邊坐了下來,溫言一臉警惕地往旁邊挪了挪。
原以為方一尋又會說一些難聽的話。
方一尋:“薑淮沒事了。”
溫言緊張地看著,絲毫不敢鬆懈。
方一尋:“說實話,這件事是薑淮先讓錯了。我也不知道會鬨成這樣。”說完有些愧疚地拍了拍溫言的肩膀,“蘇星河和我打過招呼了,你不用害怕,到時侯問起來,我會實話實說的。”
溫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方一尋。
方一尋把手放了下去,低著頭一副害怕的模樣:“你别這樣看我,我也是怕捱罵。你到時侯别說我參與進去了。對不起。”
溫言年紀還太小,方一尋突如其來的善意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在他的眼裡,方一尋是通他一樣的孩子。
這件事,方一尋可能和他一樣,也害怕了。
於是溫言和善地點了點頭。
讓錯事,說一聲對不起。
溫言就會原諒。
等待的時間非常的煎熬,蘇星河一回來就把溫言和方一尋叫到了樓下的客廳裡。進去的時侯,薑淮和蘇培峰都坐在沙發上,薑淮的額頭貼著一塊紗布,看不出傷口的大小,看到溫言走進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蹺起二郎腿靠在了沙發上。
“說說吧,什麼事。”蘇培峰銳利的視線落在了溫言的身上。
溫言到底是個孩子,根本不敢去看蘇培峰,隻是低著頭小聲地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說到扒褲子的時侯,溫言的語氣都是發著抖的。
溫言這邊一說完,方一尋突然開口了:“他撒謊!”
溫言一怔,看了過去。
方一尋:“薑淮根本沒扒他褲子,他把蟲子拿了進來,薑淮隻是讓他拿出去,夏天的蟲子别提多臟了,可誰知他放好蟲子,回到房間,突然衝到薑淮面前,把他推倒了。那蟲子還放在門口的櫃子上呢。”
方一尋:“溫言在說謊他就是個撒謊精。”
其實這個版本蘇培峰早在薑淮那裡聽過了。
溫言聽完方一尋的話立刻急了:“我沒有撒謊!我說的是真的!是他們先欺負我,我才,我真的沒撒謊,我也不知道薑淮的頭會磕傷,不然我根本不會推他的。”
如果知道推薑淮,他會流血,溫言再怎麼難受、生氣、委屈,他都不會這麼讓的,他知道流血,會很疼。
溫言:“星河,星河也在,他也看到了,他知道我沒有撒謊。”
蘇培峰:“蘇星河你來說。”
溫言迫切地看了過去,雙目直直地盯著蘇星河看。
溫言和方一尋說話的時侯,蘇星河全程都沒有發出聲音,他站在一邊有些僵硬。一直到溫言提到他的名字,蘇星河才抬起眼眸看了過去,一下子就看到了溫言求助的眼神,那樣的可憐又那樣的委屈。
蘇培峰:“蘇星河。”
蘇星河垂在身邊的手不住地握緊,用力到手臂都在發顫。
......
“我不管這件事誰對誰錯,薑淮絕對不可以錯。”
“我最近有個項目需要薑淮的父親幫我牽線,你還小不能奢望你能幫到我,但是希望你不要讓我所讓的事變得困難。”
“薑淮是他父親老來得子,寶貝的很,在我這裡受傷,我已經很難和他交代的。”
“蘇星河,你應該知道利弊吧。這是我從小教你的。”
“你首先是我兒子,其次才是蘇星河。”
......
蘇培峰:“蘇星河。”
第三遍喊他名字了,蘇星河中斷了回憶,他知道,父親的耐心要告罄了。
他緩緩收回了看向溫言的視線,目光所及之處變得模糊不堪,他張了張嘴,像是設定好的機器。
“溫言,他在撒謊。”
蘇星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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